「多謝仙長相助。」如止彎腰施禮，對沐岐君道謝。

此刻他們四人還在設宴的院落外的角落，作為師侄的沐岐君，此事說來也有些責任。

不過此刻，他掃了眼一旁的齊趁和管病之，不由得對這個人有些好奇。

「不必。你為修行之人，仙長為凡間叫法，同輩之間，你喚我一聲沐師兄即可。」

聞此，如止手頓了一下收到背後，他垂著眸，長而濃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嘴唇翁動幾下，方才叫出一聲「沐師兄」。

「嗯。」

這邊齊趁見此，拉過看著像是在害羞的如止，道：「既如此，食宴剛過半，我們進去吧。」

大家對此都沒意見，轉身走進去。

一直跟在如止身旁的齊趁，到底心更細緻，特意落了兩步，拉了下如止的衣袍，湊近些，關心道：「我見你臉色有些不好，要不回去休歇？明日我與管師兄再去找你玩。」

現在的如止臉色的確白的不正常，嘴唇也是咬出來的血色。他想了下，還是點頭同意。

「多謝齊兄關心，我的確有些不適，就先行回去了。」

「我住處院中有顆開了花的藍花楹樹，十分好看，院外能看見。」

齊趁嗯了聲，拍了拍他的肩，囑託他注意安全。

管病之回頭見只有齊趁一個人，一把拉住往前走的沐岐君，給齊趁一個詢問的眼神。

那明晃晃地意思就是在問「又被偷了？」。

齊趁笑，搖了搖頭，「我見他臉色不好，勸他回去休息了，明日我們再去找他吧。」

管病之點頭，忽的感覺手上有一道讓人難以忽視的視線，一回頭，就見沐岐君緩緩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凶，他下意識的送開了手，又立刻把沐岐君被抓皺的衣服撫平。

「沐師兄請，喝酒打架，玩的盡興哈。」

場面十分狗腿。

沐岐君那冷漠的臉上，難得帶了些表情，似笑非笑，一句「你也是」說出來，看著更加意味深長。

到了管病之耳朵里，和「打一架吧」沒什麼區別，他剛想轉頭求救，就見齊趁已經被人帶走了。

他被沐岐君帶上了專門準備的切磋台，聽聞竟然還有人與沐岐君切磋，大家都里三層外三層的圍了過來。

最終，在大家的嬉笑歡呼聲中，管病之被沐岐君拆了三具木質傀儡。

沐岐君打完就走，台上只留一個抱著四散的殘骸痛徹心扉的管病之敢怒不敢言。

台下，見著管病之那既委屈又悲傷的誇張表情，此刻齊趁複雜的心率壓下，唇間也勾起了一抹真誠的笑。

「他們感情真好。」

「的確。」

聽到回應，齊趁轉頭，又道：「所以我很喜歡逐鹿，想留在那裡。」

你不許再破壞。

聽出了言下之意，柳成蹊見齊趁在他面前難得展顏，自然不會說什麼話壞了氣氛。

只是，他拿著紙扇的力氣重了幾分。

說到這邊的如止，回到院子的他此刻已經滿頭大汗，身子顫抖，但他還是咬著牙，在院落的大門與房間的木門上下了兩重禁制，方才脫離癱倒在地。

剛剛明明好好的，身上的靈力突然開始暴動，在身體各處亂竄，震得全身疼痛。

如今的情況，越發的糟糕。

如止知道自己不能就這麼躺著，否則結果難以預料。當年醫治眼睛時，那等蝕骨之痛他都忍了，如今也能忍得下。

他深吸一口氣，抬手身前就出現了兩個瓶子。

這瓶中，一為平日里用來疏理強化經脈配的藥液，一為疏理靈氣清神靜心的藥丸。

如止顫著手，打開瓶子將一粒藥丸服下，又伸手捏著另一個瓶子，眼睛四處巡視下，無奈之下又撐起身子，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門。

院子里，藍花楹樹下有一處六尺見方的小淺池，配在一起本是為了美觀，如今卻被如止看做救命的東西。

就這幾步的距離，如止的眼中，世界彩色與黑白交替出現，混亂的讓人的腦子更加不清晰。

他抖著手將那一瓶的藥液盡數倒進淺池，胡亂的脫下外袍，匆匆跳進池中，閉上眼睛，專心安撫身體中暴動的靈氣。

多虧燭英自教導如止開始修鍊起，就讓他牆固自己的經脈，現在他的經脈才只是疼痛，還未撕裂。

如止控制著靈氣一點一點的進入丹田，為身體減輕壓力。忽然他發現身體尾骨處竟也在吸收靈力，只是速度太慢，即使他現在僅僅二重境巔峰的力量，量也太少了。

更加緊急的事，隨著靈力的吸收，尾骨較之身體他處鈍痛感更加明顯，這對如止的忍耐力要求更高。

不過隨著時間漸長，暴動逐漸平息，池水中藥液的藥力化入體內，舒緩經脈的脹痛。

不知過了多久，這個莫名其妙的危機終於過去，如止的精神疲憊，意識竟不知不覺的沉了下去。

就在那一瞬間，他周身的靈力開始躁動起來。

如止意識彷彿浸在一片漆黑的深海里，清涼舒服，如魚得水。

一閃，一閃，四周開始出現星星一般的光在閃爍，深海幻化成星海，五光徘徊，十色陸離，美得惹眼。

各色的光映進琉璃般透亮的眼睛，難免沉迷。就在此刻，一顆小石頭一樣的東西飄到他的面前，散發的紫光將如止的身形盡數包裹其中。

如止情不自禁地想抬手碰碰他，可周身壓力數倍增加，只是這個簡單的動作卻極其費力。

就在如止還皺眉泡在池水裡時，許家一處院落里，正在修鍊的沐岐君猛的醒來，面上有些驚喜，拿起身邊的佩劍立刻出門。

終於，如止手觸碰到那顆小石子時，意識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吸走，池中的如止轉醒，卡住許多月的境界也突破了。

「這算是三重境了……吧。」如止喃喃輕語。

燭英教導如止修行時，只是引導，更多的讓他自行感悟，說是這樣才能讓他找到自己的路。

驀的，門上的禁止閃動，如止起身拿起地上的袍子藏到藍花楹樹後。

一陣微風而過，沐岐君拿著劍出現在院子中央。

他看著還漾著水紋的小池，開了口：「道友，可否出來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