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啟山是一座子母山，有兩座峰。子山被削平，坐落逐鹿城。整個母山便是逐鹿院的大本營。

沐岐君帶人向崢嶸院走去，半路上遇見了畫沙。

「師尊今年給我認了個小師弟，這不，我去關心關心。」畫沙說著說著，眼睛都笑彎了，顯然非常開心。

「這位是？」

她一眼就看到了這個似乎身體不太好的人，能被沐岐君帶著也算本事。

沐岐君聽到畫沙問起這個，臉上帶著十年如一日的寒冰，「竹林新入的記名弟子。」

沐岐君剛剛十九歲，除他之外，竹林就那麼一位公羊長了，其實也就是公羊長收徒。

但他是按照公羊長的說法說，一點錯都沒有，但總有一股子疏離感縈繞。

杜問鑰眼睛暗沉一瞬又恢復過來。而畫沙到底還是個女子，自然感覺出來，但她倒覺得這樣方才正常。若是哪一天沐岐君拉出一個人，笑著說這是他師弟，她才會驚掉下巴。

「哦，是小師弟啊。」

「師姐好。」杜問鑰禮貌問好，自小跟著杜金亨，他自然不是個傻子。到了這個地方，他知道自己不能任性妄為，有很多人不能得罪，比如沐岐君，也有人應該討好，比如面前這位畫沙師姐。

「既然如此，我還有任務，能否勞煩師姐帶這位師弟前往崢嶸院？」

「自然可以，沐師弟去忙吧！」

畫沙笑著沖沐岐君擺手，等到沐岐君離開，她伸手攬住杜問鑰的脖子往前拖著走。

杜問鑰今年15歲，個頭其實比畫沙還高，現在被她攬住脖子，因為要就著畫沙他只能矮著身子走，很是彆扭。杜問鑰在不驚動畫沙的情況下臉用力向一旁偏，更加不敢看旁邊的人。他只折磨過人，卻從沒有和人距離這樣近過，只覺得畫沙的笑容有些感染他，鼻翼間的清香竟然比血腥氣還好聞些。

說實話，畫沙覺得沐岐君真是古怪性子，這麼個乖巧禮貌的俊俏小師弟有什麼不好？她就挺喜歡啊。

想著想著，畫沙就更加期待自家那個親師弟了。她哼著不知名的調子，道：「走，帶著你這個小師弟，去找另一個小師弟去！」

另一邊如止已經躲掉了杜金亨的追殺，走進了叢林深處。這些天的叢林經歷，如止有與從前在叢林時的不同感受。

如止在腦海開啟黑白世界，習慣性的用眼睛看過去。他最近總在守株待兔，又或者說，在他休息時總是伸手摸到那麼幾隻動物，就像那時的小狐狸。

他看著懷裡那黑白勾勒出的兔子，揉起它的兩隻長耳朵，毛茸茸的甚是柔軟。咕嚕聲響起，把那兔子一驚，如止無奈。

他看不見，即使那神通能使用的時間越來越長，黑白的終究是黑白的，少了顏色，他認不出多少能吃的植物。

而這些動物……他下不去手。

如止將兔子放在樹葉上，它立刻蹭蹭蹭的跑開。

其實，如止沒想到，在叢林外圍明明是越走越陰暗，遮天蔽日的樹木散發著危險的氣息。在逃進追殺之人所言的深處時，卻像柳暗花明，四處明媚而生機勃勃。

這裡，是無窮無盡的連綿山脈，如止卻有些喜歡。他就如魚得水一樣，心裡的鬱結減淡，在這裡，似乎一切都是和善的。

當然，除了餓肚子。

他站起來彈掉身上粘的葉子與泥土，打算開始為了生存奔波。

如止在爬上了一座山，因為身後沒有追殺，他打算盡量躲避危險慢慢來，所以這一慢慢下了五天。

今天，他終於登頂。吹著山頂的風，如止關閉視線，想要細細感受一下。可這一關倒好，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力大如牛，他直接被撞的向山下滾去。

如止慌忙中開啟黑白瞳孔，那還真是一頭牛——高約兩米的大黃牛，可是那牛又好像沒有惡意，只把他撞了一下，就又漫步似的走開。

沒滾多久，如止就攔腰撞在一顆樹上停了下來。都到現在了，他已經認了自己這個天煞孤星的倒霉命。

但是，上天給了他一個大大的驚喜。

他一睜眼，就看到了成片同樣的樹，樹上結著月牙形狀的果子，那果子對如止有著非一般的吸引，讓他饞的忍不住咽口水，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餓狠了。

遇到這一大片野果林，如止確定自己掉下了和自己上來時不同的坡面。直到有一隻勾著大尾巴的松鼠爬上來樹，摘下一隻果子吃完，如止方才放下心。

他趁著自己還能支撐起黑白瞳孔，快速爬上樹摘下足夠吃的果子，並且在內心虔誠的對剛剛那隻牛道謝。

就在如止拿起果子吃下去後，如一股清涼流進了胃裡，飢餓的胃被滿足，就連疲憊的精神都好像好了一絲。像是在月光下盤坐一樣舒服，只不過那種舒適感還是差上許多。

但這並不妨礙如止為此感到驚喜。

他已經發現了，隨著自己每日在月光下靜心盤坐，那黑白瞳孔持續的時間越來越久，這個果子說不定也有那種效果呢？雖然很微弱，但有總比沒有好，積少成多的道理如止懂的。

只是可惜，那日什麼人都看不見的玄妙狀態就再沒出現過。

如止所待之地的動物，與其說是溫和，倒不如說是弱小。他駐紮在這個果林差不多有半個月，發現來這裡的動物很多，但基本都是如兔子、松鼠一樣弱小的生物，最凶的就是那隻推過他的大牛。那牛很奇怪，再見到如止時就沒碰過他，但每次都得用鼻孔沖他噴兩道熱氣再離開。

看著大黃牛尾巴打的結，如止有些無奈的糊了把臉，他著實沒看懂那牛是什麼意思。

沒在糾結這隻奇怪的牛，如止開始為離開叢林做起了打算。這些日子，他自然不是什麼事都沒做的。

趁著自己有精力，並且有月型果子的幫助，他講著周圍算是摸了個遍。

如止發現，這叢林，或者說山脈似乎有著自己的規則。之前他穿過去的那一帶帶著一股野性，有著他熟悉的叢林危險。而現在所處的第二層裡面，卻只住著看似弱小的動物，但據他觀察這些動物也更有靈性，那感覺就像小狐狸似的。

還有裡面，他之前又上過一次山頂，放眼望過去，其實在他眼裡也沒什麼區別，就是心裡直覺那裡比外面更加危險。

如止抬頭看了眼山頂，結果又看到那隻大黃牛用鼻孔朝著他噴氣，還跺了兩下蹄子，隨後直接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