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皇宮
小說: 快穿之在恐怖世界裡吹牛 作者:是白即黑 字數:8009 更新時間:2025-08-20 09:00:51
怎麼這麼香?
林寒知疑惑了,這香味還不是濃烈油膩的氣味。
淡淡的,像剛採下來的新鮮桃花散發出來的氣味。
洗完又烘幹做成粉狀的桃花當然不會有這麼香,李貨水只是在盒子的反面蓋子上滴一些帶有桃花香氣的香水。
李貨水用小銀勺挖了一點粉放在虎口上面,細白的粉末泛著淡粉色,只是輕輕吹了一口氣。
桃花粉如同煙霧一樣在空中繚繞翻卷。
「這……」能進宮的哪個不是名門望族,好東西見多了,自然也能分辨出來東西好壞。
尤其是水粉一類的東西當然是越細的越好。
太後原本沒什麼精神頭的樣子,這會兒瞧見了李貨水的水粉,半眯著的眼睛全都睜開了,「這手藝倒是不錯。」
難得吝嗇的一句誇獎。
李貨水笑了一下,「這桃花粉是用來養膚的,上妝的效果不是很明顯。只會讓皮膚變得粉白一些,若是想要其他效果需要做其他的粉才可以。」
「會做嗎?」
李貨水,「沒做過,可以試上一試。」
會做,但是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這點彎彎繞繞的小心機,太後也知道,她招手讓李貨水上前,「東西拿過來給哀家瞧瞧。」
李貨水將盒子遞過去。
比起年輕人細白盈潤的手,她的手布滿了溝壑,早年先帝並不受寵,站隊太:子黨因為對方倒台而受到牽連。
先帝為了表示自己沒有野心,府中就只留了幾個宮人伺候,從不摻和其他幾個哥哥弟弟的爭權。
太後那個時候還是王妃,她一個千金小姐,嫁過去之後愣是學會了種菜,捕魚。
甚至被其他京中貴女嘲笑了很久,每次聚會的時候,都會嘲笑她身上有一股怪味。
回去的時候,她就將大量的胭脂水粉抹在臉上,身上。
嗆的身邊的宮女受不了,才滿足。
後來先帝登基,她成了皇後,這些人便不敢造次,反倒說她身上的胭脂氣味很好聞。
摘了護甲,盒子里粉末被她伸手捻了捻,觸感光滑細膩,淡淡的香味更加濃郁了,眼裡的驚喜幾乎掩飾不住,「不錯,」
「不錯。」
說了兩個不錯後,她轉頭對著旁邊伺候的宮女說道,「過來試試效果如何。」
「是。」宮女應了一聲,走上前接過,熟練的用銀勺挖了一小塊粉末放進手背上。
她的臉有一半爛了,皮肉掀開的地方腐爛發黑,另外半張完好無損的臉極其漂亮,明明長了一雙多情的桃花眼,神情卻是冰冷的。
面若芙蓉艷麗,膚光如月華流照。
秋月用手指將粉末推開在臉上,幾乎是下一刻,原本就很好的膚色變得細膩白潤。
甚至泛著淡淡的粉色。
如同二月里剛剛長出來,微微帶著一點粉色的桃花花苞。
秋月一向平靜無波沒有什麼情緒浮動的眼底閃過一抹驚艷,不等太後問話,頓了頓主動說道,「效果驚人。」
太後的目光直直的看了過來,她身體微前傾,捏著佛珠的手十分用力,「再過來一點。」
秋月聞言走上前,太後一把捏住少女的下巴,用了十成十的力氣幹枯的手指牢牢的扣在對方的皮膚上,她的臉也貼近了秋月,想要仔細觀察。
秋月呼吸一滯,也不知道是疼的還是其他原因。
等對方挪開手的時候她的下巴處有一道鮮明的手掌印,低眉順眼退到一旁,什麼多餘的動作也沒有。
太後拿出手帕,擦了擦手指,她擦的仔細,說話也是漫不經心的,「有心了,哀家雖然是太後,但也不是沒有吃過苦什麼都不懂的無知婦人,想必你做這種東西費了不少心血。」
「真是孝敬的好孩子,不枉哀家當初選你進宮。」
李貨水也不給自己攬功,只是道,「為太後盡心,是應該的。」
「要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想就好了,」她將手帕收起來,「不像有些人,讓他給哀家抄兩本經書還要在背後抱怨哀家。」
周雲升臉一白。
李貨水也不好接話,所幸太後並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問,「你想討什麼賞?」
李貨水搖頭,「臣妾無所求。」
太後一笑,臉上的皺紋顯露出了一些,她很快收起笑容,對著春華吩咐,「去把哀家當皇後時先帝賞的那隻白玉蘭簪子拿過來。」
春華動作一頓還是恭恭敬敬的說了一聲是。
很快她便從房裡取出一個木盒子。
木盒子很小巧,用一把精緻的銀鎖鎖住了,屋裡大大小小的嬪妃全都看了過來,這種陣仗一看便知這簪子絕非凡品。
春華掏出一把鑰匙,打開銀鎖,盒子里靜靜躺著一枝白玉蘭。
暖玉雕刻成的玉蘭簪,日光里透著琥珀的光,稍一搖曳就能滲透出沉水香,仿若香霧雲鬢濕。
「這支簪子可真漂亮,嬤嬤打開時臣妾還以為放了一隻真的在裡頭了。」一位身著紫衣的嬪妃羨慕的說道。
她一開頭,其他人也都敢出聲了。
「李秀子真是好運,太後實在太大方了。」
太後眯了眯眼看著說話的人,「運氣好?」
被看著的嬪妃眉心有一顆痣,聞言嚇了一跳,「是,是。」
太後,「要是你也能做出這等胭脂水粉哀家也能送你更好的。」
她一笑,「不要輕視別人的本事。」
「太後教訓的是。」
太後又將目光放在了李貨水身上,「過來。」
李貨水聞言上前,看著太後從盒子里拿出白玉簪子,他又往前走了兩步。
太後,「來哀家面前蹲下:身體。」
李貨水半跪在地上,將頭伏低,他鼻尖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香氣,這氣味熏得他眼睛疼,可卻不敢有半點多餘的舉動,讓太後生出不滿。
太後盯著自始至終都沒什麼反應的李貨水不對自己身上的氣味掐媚,也不表現出難受,她難得又生出了一點好感,將白玉簪子插入對方烏黑柔順的頭髮里,「你長得這麼漂亮,也只有你襯得起這支簪子。」
李貨水低垂著眼,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長衫,面白如玉,模樣惑人,一支白玉簪子沖淡了那股妖冶的氣質,平添了一絲淡雅。
「好了都回去吧。」太後目光落在周雲升的身上,「你也回去,今天不必抄寫經文了。」
周雲升臉上有藏不住的驚喜,「是。」
太後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好好等著吧,或許皇帝晚上會翻你的牌子。」
不用抄寫經文,周雲升鬆了一口氣,面上卻不敢再表露驚喜,只是不等他說什麼,太後就直接離開了。
有人沒忍住嗤笑一聲,
回去的路上周雲升一直都很安靜,等到了宮裡也只是把自己鎖在屋子裡不敢讓人知道自己在生氣。
他身邊有太後的人。
可能是外圍打掃院子的小宮女,也有可能是他身邊親近的人。
說不恨那是假的。
平白無故的針對,只不過對方位高權重,自己不敢得罪罷了。
「小主,你別生氣,太後對你已經改觀不少了,至少今天就沒有讓你再抄經文,這是個好的開頭。」貼身宮女給周雲升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地說道。
「是嗎?」
「其實小主您不必為這個煩惱,她不喜歡您也是正常的,這宮裡上上下下有誰能得到她的喜歡?」
周雲升看了他一眼,吐出三個字,「李貨水。」
宮女面色一僵,「李小主也是今天得到了太後的青睞,還是憑藉自己做的東西好,不然的話太後哪能看他。」
周雲升沒有接話,「太後看不慣我是因為我過於得寵,如果李貨水得寵,太後也會這麼對他嗎?」
「得寵?他哪有那個本事?」宮女小心安撫這位貴人,她伺候對方有幾個月了,知道對方喜歡聽什麼,這也是她能貼身伺候周雲升的本事。
「這些話你在我這裡說說也就罷了,要是說出去讓別人聽到了,我也辦保不了你。」周雲升淡淡瞥了一眼對方。
宮女,「奴婢知道了。」
殿里安靜了一會,周雲升的聲音才繼續響起來,「江南上供了一批紫色的蘇綉,內務府昨天就送過來了,本宮實在不喜歡這個顏色,你拿去穿吧。」
……
李貨水到宮裡的時候,發現滿宮上下全都在忙碌。
他宮裡的人一向懶散,死氣沉沉的,有時候就連自己的吩咐做的也是慢吞吞的。
像今天這麼積極,還是第一次。
桃紅拽了一把掛在樹上的紅色條帶,有些奇怪。
有宮女匆匆經過,被她攔住了,「怎麼回事?宮裡弄這麼多條帶和燈籠幹什麼?」今天又不是過節。
宮女見是李貨水身邊的貼身宮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個禮,「陛下今天翻了小主的牌子,太後特意吩咐了奴婢們要好好布置一番。」
翻牌子?
幾乎是下一秒,桃紅就去看李貨水,發現李貨水沒有什麼反應後,鬆了一口氣,讓宮女繼續忙之後就跟著李貨水走了,
桃紅是進來的那一刻,徹底卸下偽裝的,「小主不會真的要……」
「我進宮不就知道有這一天嗎?」李貨水說道,他倒是不擔心什麼,系統透露過顧景辭可能不舉。
少爺好像是真的不喜歡小王爺了,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少爺曾經為了和那個人在一起,可以捨棄自己榮華富貴的身份,他什麼都放下了,不要了。
可是卻不被信任,無論他怎麼解釋對方都不聽。
最後得知對方成親之後心灰意冷跳河自殺。
桃紅將少爺救回來之後,少爺已經是命懸一線了,她怕少爺想要見小王爺最後一面卻見不到,會死不安寧,就偷偷去找了小王爺。
桃紅還記得那人高高在上的,彷彿在看什麼螻蟻。
實在可笑,他覺得少爺看不起他馬夫的身份,貪慕虛榮,他又何曾看得起過前來的自己。
「快死了?不應該吧?本王上次見到你們家少爺還是好好的。」他一笑,「莫非是有什麼苦肉計想要騙本王過去吧?」
桃紅遍體生寒。
「本王當初和你們家少爺是關係不錯,只是現在我已成親再來往實在不妥,若是你說的是真的,你家少爺真的快不行了,那本王不計前嫌到時候就和夫人一起在尚書府里上上三炷香,報答當年還是馬夫的時候受到你家少爺的照顧。」
桃紅不明白,就算自家少爺真的貪慕虛榮,對方至於這麼詛咒嗎?
這些話她從始至終都不敢告訴李貨水,打算爛在肚子里。
屋外的人忙碌著,屋內的人閑著,桃紅難得偷懶。
很快就到了晚上。
李貨水穿了一件雲水衫腰間用一根帶子系住,腰身纖細。除了胸膛是平的,其他地方襯得凹凸有致。
殿中很大,只點了一盞燈,黑暗聚集在四面八方,身處光亮中間的李貨水跪在床邊。
顧景辭半躺在床上看書,他只穿了一件明黃色的裡衣。
殿中只有書頁翻動和燈油燃燒的聲音。
李貨水已經跪在床邊三個時辰了,膝蓋快要不是自己的了。
他輕輕吸了一口氣,這聲音並不大,卻格外的醒目。
床上的地方放下了書,終於捨得把目光落在李貨水身上了,他勾唇,「累了?」
李貨水想了想,怕自己說不累對方還要讓自己跪著,「嗯。」
「跪了這麼一點時間就累了?身體怎麼差成這樣?」
你跪那麼久試試,話到嘴邊卻是,「臣妾只是不太適應。」
「沒跪過?」
「沒有,只是跪的時間有點久。」
顧景辭語氣溫和,「那再多跪一會,適應一下。」
李貨水,「……」
他半天沒吭聲,頭頂上方的那個人也懶得搭理他。
又重新拿起書看了起來。
不知道過去多久,燈油都快燃燒幹凈了,屋裡的火光明明滅滅,晃得李貨水眼睛疼。
他的腿快疼的受不了,身體扭來扭去希望憑藉短暫的減輕重量讓自己膝蓋好受一些。
像是被無數個尖銳的針刺了一下。
「去換一盞燈。」似乎打算放過他了。
李貨水踉蹌爬起來,他的雙腿發顫,在站直的那一刻,腿一軟直接摔到地上。
「嘶…」生理性的淚水都疼出來了,卻被他硬生生憋了回去。
原本工整的衣服已經凌亂了,紮好的頭髮也已經完全散開,髮絲凌亂的爬滿了半張臉
狼狽又可憐。
顧景辭看著他,詢問,「要我扶你嗎?」
李貨水一隻手撐著地面,盡量讓自己站起來,不至於還是那麼狼狽,「不用。」
顧景辭挑眉,隨意道,「我以為你需要,畢竟能接近我的機會,不是你想要得到的嗎?」
「陛下誤會了。」李貨水垂下眼睛,有些無語,他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讓他幫忙吧?
感情害他跪這麼久是因為自己腦補了一下東西。
「誤會?你拚命地討好太後,哄得太後宣你晚上過來侍寢,現在又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一聲嗤笑緊接著響起,「你不會真的覺得自己貌美動人,朕會寵你吧?」
李貨水,「……」
「怎麼不說話了?還是在想應該怎麼圓過去?」
李貨水抬眼去瞧年輕的帝王,五官凌厲深邃,燭光閃爍下,他臉上的陰影重疊交錯。
兩人的距離不算太近,他卻能清楚的看清對方眼裡的疏離。
被誤會了,大多數人可能會據理力爭,拚命證明自己,或者無所謂,別人愛怎麼誤會就怎麼誤會,
他不能,且不說這樣會得罪太後影響任務進度,就拿皇帝和太後之間的關係說事。
兩人的權利是一體的,如果有妖艷賤:貨「挑撥離間」可能會被第一個賜死。
「進宮的每一個人都想得寵,陛下不想讓人爭寵,為什麼要選秀?我們這些清清白白的哥兒進了宮裡,就是陛下的人,被丈夫冷落……」李貨水開始背三德四從。
顧景辭皺著眉打斷,「不裝了?」
李貨水,「……」可能他是現代人吧,不是很懂古人的腦迴路。
顧景辭抬了抬下巴,「讓你把燈點了怎麼磨蹭這麼久?」
李貨水腿已經不麻了,能走動,他忍氣吞聲的過去,回來的時候看著顧景辭一隻手撐著腦袋子快要睡著了的樣子,見李貨水過來了,懶散的睜開黏在一起的眼皮,「識字嗎?」
李貨水,「……」文盲。
李貨水,「識字。」
「那正好?。」顧景辭將受傷的書隨手一丟,正好丟進李貨水的懷裡,看著青年被突如其來的重量撞得往後倒了倒,顧景辭扯了扯嘴角,「這燭光晃久了,晃的朕眼睛疼,你來讀給朕聽聽。」
你眼睛疼,我眼睛就不疼了?李貨水恨得咬牙,面上卻是唯唯諾諾,「是。」
「從頭開始念吧。」
「?」
顧景辭閉目養神,垂眼的時候,利落冷峻的眉眼都顯得溫和,「前面的忘了。」
李貨水,「好…哦。」
燭光噼里啪啦燃燒著濃墨一般的夜晚。
李貨水讀的沒有什麼感情,像是在朗讀課文。
刻板的文字飄蕩在微量的燭光下,帶不來一點溫度。
直到燭光又熄滅了一次,顧景辭都沒有讓他停下來。
他收了聲。
覺得喉嚨痛的厲害。
手指抓緊了書本,想著蠟燭熄滅了,已經看不見書里的內容,對方是不是要讓他去點蠟燭回來繼續讀。
等了等。
半點動靜都沒有。
李貨水疑惑的將目光放在床上,床上的年輕帝王早就已經躺下了。
睡得很安詳。
他的眉眼和第一個世界的顧沉很相似,細看卻一點也不像,對方的眉眼更加溫和。
李貨水捏緊了書。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
顧景辭依然沒有醒過來讓他點燈的意思,李貨水昨晚一直在弄胭脂水粉,現在這會兒困得不行,他本來想靠在膝蓋上假寐一會。
卻沒想到自己剛閉上眼睛,就已經陷入了深深的睡眠當中。
……
李貨水是被喧鬧聲吵醒的,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
外面的天色大亮。
一群宮女正在打掃著宮殿里的桌椅板凳,李貨水眨了眨眼睛,四下望了一圈沒有發現顧景辭的身影。
一直站在旁邊的張主管發現李貨水的舉動。察覺到了對方的目的,連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說道,「小主,陛下已經去上早朝了,您,您要是想見陛下,那我晚點等陛下回來了,再告知他?」
李貨水看向對方,這人長了一張陰柔的臉,沒有鬍子,說話聲音比其他太監還要尖細,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不用了。」
「那我讓人送小主先回去。」張主管說完對著殿里大喊了一聲,不一會就有一個小太監跑了過來,張主管指了指小太監,「這是奴才的認得幹兒子,別看他年歲不大,人卻老實本分,做事又勤快。」
對方討好的目的太明顯,李貨水不是傻子一點也看不出來。
但他已經也不想再折騰下去了,有人送自己回去,總比自己一個人走回去要強的很多。
張總管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轎子,李貨水一出門就能看見。
轎子旁邊還站著好幾個宮人。
原本樂呵呵對著李貨水的張總管再看到這群人的時候收起了笑容,「你們是宮裡最老實本分的一群太監,跟著咱家也有不少年了,咱家一向好說話,只要把咱家吩咐下去的事情做好,做的優秀,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最近下雨,路上濕滑,送貴人回去的時候可要小心。」
李貨水全程一言不發,一直等上了轎子,心裡的那份疑惑也沒有壓下去。
他明明是被顧景辭討厭的,為什麼張總管還會對自己這麼客氣?
難道對方是太後的人?
就算是太後的人也不敢這麼明目張膽吧?就為了送自己回去?
李貨水都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荒謬。
下過雨的皇宮裡像是被洗了一遍,一切都顯得嶄新,四個人抬著轎子,張總管的幹兒子則是在一旁陪著李貨水說話。
他說的全是宮裡大大小小的事情,或者一些先帝不受寵又沒有子嗣妃子的下場。
李貨水聽多了,便開始索然無味,只會簡單的應付兩句。
「說起來,小主還是第一位能睡在陛下內宮裡的人。」
那太監見李貨水聽的乏味,沒忍住說道。
李貨水,「第一位?」
「是啊。」
太監小小聲的說道,「之前的那些小主都是睡在外宮。」
這抬轎子的人全都是幹爹的人,他本來不用擔心的,但是說這種話實在怕得罪人。
「為什麼?」李貨水問道,「會睡在外面。」
他其實想說的是,昨晚他讀書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才在內宮。
小太監又壓低了聲音,「奴才也不知道,只知道奴才們每次早晨都只能在外面看見那些小主,這件事情太後也知道,為此太後還發了好大一通火。可是陛下不聽。太後拗不過陛下,但還是能夠在宮裡新選秀女的。」
所以……
因為這個,張總管才會對自己這麼客氣?
「陛下也是看在太後的面子上讓我睡在內宮的,」李貨水說道。
他被轎子抬著,又是第一次坐,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十分不穩。
「小主看輕自己了。」
「哦?」
小太監掐媚道「陛下和太後一直都不和睦,陛下如果聽太後的就不會三天兩頭的不進後宮。」
小太監又說到別的事情上去了,李貨水已經分不出來多餘的心思去猜了。
這段路似乎因為思考這件事情縮短了不少的路程。
直到地方到了。
不止桃紅,宮裡其他的宮女也在,只不過桃紅站在最前面。
每個人臉上都顯得激動,興奮,桃紅確是一臉焦慮。
李貨水進來的時候,桃紅是第一個上前,其他人只敢跟在後面。
等小太監一群人走了之後,這群宮人興奮勁還沒有過去。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上面的人得寵,他們這群下人也能跟著沾光。
之前誰不羨慕周雲升宮裡的宮人?吃的好住得好,走哪兒都有人羨慕,內務府的人一個個的給他們當個祖宗供著。
之前因為李貨水不受寵,這些人或多或少做事敷衍潦草過。
曾經幾乎在整個宮裡,所有人都覺得李貨水這個是最沒有前途。
大家都是秀子,只有李貨水一個人被皇帝注意到了,這本來是好事,結果卻是被當面說紅顏禍水,還跟太後爭論了起來。
因為知道自己跟了一個不受寵的主子,也知道自己再也沒有出頭之日。
所以宮裡大大小小的事情,幾乎都是怎麼敷衍便怎麼過去的。
桃紅怕李貨水知道之後生氣,那些宮人沒有做完的事情都是她一個人偷偷去做的。
這會兒看著那些臉上堆滿虛情假意的人自然是哪裡都不順眼。
但她也沒說什麼。
宮裡人人都想出頭,這些下人想也正常,李貨水不怪他們。
同樣的,自己又沒有得寵也和他們無關。
兩人進了屋,李貨水倒了一壺涼茶給自己。
茶香四溢,入口微苦,過了一會便覺得清冽甘甜。
這茶也和以往自己喝的大不相同。
桃紅見自家小主端著茶盞入了神,便解釋道,「這茶是內務府今早送過來的,之前宮裡沒有茶葉,奴婢去他們那裡要,他們就給了一些陳茶應付奴婢,今早倒是送過來了,還說那天太忙了沒注意。」
「其實無非就是看小主受了寵,怕您怪罪下來。」
李貨水將茶盞放下,冰涼的手指摩挲了兩下杯麵,入手的觸感滑潤,這杯子似乎也成了好杯子。
難怪人人都想得寵。
「那他們怕是白擔心了。」
桃紅楞楞的看著李貨水,像是沒有反應過來。
李貨水,「我沒有得寵。」
桃紅,「那怎麼……」
李貨水,「陛下似乎不太待見我,只讓我過去念書。」
「這樣也挺好的。」
「嗯。」李貨水繼續說道,「或許明天就不會讓我過去了,這些全都是假象而已,很快我們就會恢復之前的生活。」
桃紅卻搖了搖頭,提醒李貨水,「還是不一樣的,這次我們有太後罩著,她老人家很喜歡小主製作的水粉。」
李貨水想到了那位看似正常,其實事事都透著古怪的婦人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
第二天。
因為昨晚顧景辭誰也沒有召幸,所以這次來太後宮裡請安的就沒有遲到的情況。
李貨水帶著桃紅進來的時候,已經來了不少人,他找到自己原先的地方坐著,還沒坐熱入眼就看到周圍人互相對視一眼,有人咳了咳用手帕捂嘴。
似乎故意做給他看的,生怕李貨水不知道他進來之前這些人就在說他壞話。
李貨水卻是直接無視了這群人,撐著下巴有些無聊的盯著自己衣袖上的花紋。
「這有些人啊真是一點也不心虛,我說為什麼他對周雲升態度這麼好,原來是打這個主意。」
李貨水看過去,那是個年紀稍微年長了一些的妃嬪,似乎已經進宮有幾年了,眼尾上挑,說話時候總是斜眼看人。
這人之前一直針對的就是周雲升。
「我聽說他宮裡的人要東西,內務府沒給還是周雲升下面的人幫忙要的。」林寒知接話道,「誰能想只是好心幫一個忙卻讓自己分寵了。」
「可不是嘛,那花可是他用來討好太後才被陛下另眼相待幾分的。」應話的人一頓,「要是我,這種吃裡扒外的東西肯定不會放過的。」
「討好?」李貨水漫不經心的撐著下巴,語氣輕飄飄的,似乎對她們說的這些半點也不在意。
他一直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宮裡盡量降低存在感,輕輕鬆鬆把任務做完。
只是無論怎樣,這些人還是會拉他下水。
「我是陛下的人,伺候太後本來就是應該的,陛下已經將全天下的珠光寶氣盡數奉上,我能做的就只有這些。」
「總不能,你們不做也要攔著別人去儘儘孝心吧?」
林寒知一噎,.好半天才懟回去一句,「強詞奪理。」
一轉頭對著周雲升又開始冷嘲熱諷,似乎還是覺得周雲升好欺負,「你這個獃子,不會這樣了你還不會生氣吧?」
周雲升輕輕扯了一下嘴角,「我覺得貨水說的有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