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出洞口之後，眾人並沒有著急前往定點，而是先是潛伏在洞口附近的灌木叢中，觀察著敵營的狀況。

這塊地界對於交戰的山路來說還是有些偏遠了，雖說一定程度上避免了被敵人發現的風險，但同時也減少了觀察敵人動向的機會。

潛伏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在確認周邊沒什麼威脅後，飛陽擺了擺手，示意各位前往各自負責的定點，自己則是領著將要潛進敵營的三人，悄悄地從另一條路繞到了敵營的後方。

走之前，陸辭序拍了拍陳安的肩。雖然說此刻已然是說不出什麼有實際意義的話，但仍是囑咐道：「一切放心。」

「哎，會的。」陳安也拍了拍他，以示寬心，「你也是啊。」

說完，他便隨著飛陽幾人走了。

陸辭序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錯落的枝葉中，隨後將洞口的位置用枝藤作了遮掩，便也向著自己的定點去了。

……

陸辭序定點的位置在距離洞口不遠不近的密叢中，也算是連接交戰山路和敵營探測點的消息紐帶。這邊枝葉生得較多，方便隱蔽，在被敵人發現時，也能較為輕鬆地引入別路。

他將身形隱入叢中，之後便屏息凝神，全心注意著周邊的動靜。

他所處的位置地勢還是較高的，能夠更好地看清敵營的情況。如果說在洞口還是只能看見敵營後方，那於此便是幾近將整個小河村都納入眼中。

——當然，看得並不明晰就是了。

這邊離交戰的山路也較遠，聽不見戰火的聲音。陸辭序潛在枝葉下，耳邊僅有蟲息和鳥鳴。

但偶爾的風動，拂不去空氣中若有若無的躁感。

……或許，跟著他們潛入進去會更好吧。在漫長而緊張的等待中，他不禁這樣想著。

陸辭序本就是一個心思比較多的人，在這種情況下更難靜心。未知的情況下，多一秒的等待都是煎熬。

小河村的情況怎麼樣？留下來駐守的人多嗎？飛陽他們是否能順利潛入？……

山路那邊呢？敵人是否已經發現了他們的行蹤？阻障還能擋住敵人多久？我方的傷亡情況呢？……

萬一……

……

就在他止不住胡思亂想之際，自山下的方向傳來了一聲巨大的悶響。

陸辭序趕忙抬頭看去，只見小河村火光衝天，幾乎是要將這白日染紅。同時，鳥鳴的哨聲也回蕩於山林之中。

長短兩聲，意示任務成功。

接下來，便是與可能追過來的敵人周旋。

陸辭序趕忙鳴哨回應，同時也以示提醒。在與自山路折回的隊友會過面後就分頭行動，按照先前預定好的路線開始迂迴。

回到洞口附近時，剛好碰上了潛行回來的飛陽一隊。幾人面上都帶著灰塵，混合著汗珠凝在額頭或鼻尖。

孫實被陳安攙扶著，臉色有些發白，目光下移，能夠發現他的腿上受了刀傷。而陳安的情況似乎也不怎麼好——他的領口被劃破，自鎖骨延伸至肩膀的傷口正在滲血。

不止是他們二人，其餘的幾人身上都沾有血跡，也不知是敵人的還是他們自己的。

雖說早就知道潛入敵營不可能毫髮無損，但真正看見隊友受傷，陸辭序的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揪緊。

「別擔心，任務完成了，大家都活著。」大概是看出他的擔憂，領隊的飛陽拍了拍他的肩，「現在要緊的是回營。」

「……嗯。」陸辭序點點頭，暫時將多餘的雜念從腦內趕出，「敵人的情況怎麼樣？」

「營地內滯留的不多，路上遇到的都被我們解決了。」良毅回道，「能夠即時上山的人數也不多，節沙那邊已經將人引開了。——不過為了防止對方增加上山的兵力，還是儘快離開比較好。」

說著，他抬頭看了看顏色逐漸變沉的陽光。

「好，你們先走，我來殿後。」陸辭序將他們帶至洞口附近。確認幾人都入洞後，他潛行到了附近的區域，在等待周旋迴來的其餘隊友的同時布置誘導敵方的假象。

……話說起來，這倒是有些像他當年出逃時做的那些事了。

陸辭序不禁失笑。雖說有些不大好看，但這也是他唯一能發揮用處的地方了。

……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後，陸辭序在洞口附近接應了隊伍中剩餘的幾人。在確認沒有人員遺漏後，他引導著幾人進入洞穴，自己則是觀察著附近的狀況。

潛入敵營的幾人為了療傷先行回程了，陸辭序本想著讓剩餘的那幾人也先行回去，留他一人處理後續的事。畢竟弄出了這麼大動靜，敵人不可能無所行動，到時候若是尋到了這邊來，抓他一人總比大家都落入敵手好。

雖說利弊十釐清晰，但幾人終究是擔心他，只留在先前待命的洞口處，到最後也沒離開。

陸辭序像先前那般用枝藤將洞口遮掩好，為了足夠隱蔽，他這次還在洞口內處橫了好幾根樹枝。在確保敵人沒有發現這邊後，他與剩餘的隊友一同踏上了回營的道路。

「……雖說洞口小不易察覺，但畢竟也不是什麼隱秘之地，若是敵人仔細搜山，那這密道暴露也只是時間問題……」在回程的途中，陸辭序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迫不得已時，不就只能毀路了麼。」節沙沉吟道。

「嗯，雖說這裡面洞穴大，但路終究只有這窄小的一條，出口也只有那細縫一個。」陸辭序回應，「毀路可能有些難辦，但只要想個辦法堵住洞口便行了。」

「但，我們也用不了這路了對吧？」後方有人開口問。

「畢竟如果被發現了，敵方肯定會對此有所警戒的。」陸辭序嘆了口氣，「只能祈禱他們不要發現了……」

……若是發現了，那便只能祈禱這一次飛陽他們的行動能多為我方爭取一段時間了。

……

回到營地時，暮色已然將沉了。

一如晨間將他們送上山時的模樣，在山口等待他們的是程准和郭富安。

「辛苦各位了，任務的情況飛陽已經和我說了。」程准向幾人點頭，「追兵的情況如何？」

「回將軍，敵營留守的士兵不多，追兵的人數在可控範圍。」節沙道，「不過後續人數增多，想必是他們將軍隊調回了？」

「嗯，在作戰時聽見後方有動靜後敵人就撤退了。」郭富安點點頭。

「將軍，雖說那洞口不易察覺，但若是敵人搜山，恐怕還是有暴露的風險……」陸辭序向前一步，向程准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會派人上山守著洞口的，不必擔憂。」程准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寬心。

「總之，今日辛苦你們了。不論如何，你們都為我方準備了時間。」他向著幾人笑笑，「今夜便好好休息吧。」

「是。」幾人一同行禮。

在短暫的交談後，幾人便各自回到自己的隊伍休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