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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個小時之後，朝言秀搭著毛巾走向洗浴間。

他一開始是想聽翟楊的囑咐去打熱水的，但拿捅拿到一半突然又覺得麻煩了，於是便想著幹脆沖冷水算了。

水卡一插，龍頭一扭，伴隨著老舊水管的「吱呀」聲，水流由花灑孔分成數束，噴灑而出。

朝言秀順著水流，用手指將自己打結的頭髮理順。

又澀又糙，摸起來有點像塑料。

「……」朝言秀撇撇嘴。

今晚好好洗個澡吧。

無意間，他又看見了好久之前劃拉了一下他手掌的那根鐵絲。

依然直愣愣地伸著，好像正伺機而動，準備趁他不注意再往他身上劃拉一下。

朝言秀伸手，想要把它扯掉。

一下、兩下，紋絲不動。

大概是手上沾了水的原因吧。

朝言秀把手縮了回來，關上了龍頭。

等下水道吞水的聲音完全消逝後，整個洗浴間就只剩下了他身上不斷往下滴水的聲音。

總覺得好像和什麼時候重疊的景象。

朝言秀拿起毛巾，蓋上頭髮。

然後，猛地打了一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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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再回到宿舍時，安欣和池水豐已經不在了。床上的被子被堆成兩坨，拖鞋也是胡亂地甩在地上，書桌前的作業本一半懸空在桌沿，試卷已經飄在了凳子上。

看來走得是相當著急。

熟悉的光景。

窗外傳來遙遠的玩鬧聲，想來應該是下課時間了。

朝言秀坐回床前，等待頭髮變幹。

嘰嘰喳喳的鳥鳴聲。

而後是急促的上課鈴。

門外有腳步聲，估摸著是請假或者翹課的學生。

朝言秀仍舊沒動彈，直到頭髮變得幹燥——至少不會再摸一手的水了。

他身子一歪倒在床上。

在打了個悠長的哈欠後，意識便逐漸朦朧。

合眼後，出乎意料的，是無比平靜的，睡眠與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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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一覺睡得很沉。

等再睜眼時，窗外的陽光已經微微偏斜了。

舍友們都不在，只有翟楊一個人正收拾書包，看樣子是準備走了。

朝言秀揉了揉幹澀的眼，從枕頭底下摸出自己的老人機，按開電源鍵。

時間是下午兩點二十，離上課還有十分鐘。

翟楊注意到他的動作：「醒了？」

他走過來摸了摸朝言秀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點點頭：「還好，沒病呢。」

「你才有病。」朝言秀有氣無力地回應。

「不是那意思，我怕你著涼發燒呢。」翟楊笑了兩聲，把書包背好，「我回來睡一覺，閉眼前你什麼樣子睜眼後看你還是什麼樣子，我怕你真撒手去了。」

「淋個雨不至於吧。」朝言秀又把眼睛閉上了。

「指不定呢。」耳邊是翟楊逐漸遠去的腳步聲。

隔了一會兒，那聲音又繞回來了。朝言秀睜眼看，翟楊正從半掩的門那頭朝他喊。

「你要是休息好了，晚自習就來露個面吧。省得老頭對你不滿了。」

「嗯。」短暫又敷衍的回應。

門關上了，這次腳步聲是真的遠去了，直至完全聽不見。

朝言秀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睡意全無完全清醒了，於是躺在床上對著上鋪的床板幹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