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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時候，朝言秀從自己的書包里找到了那個信封。

依然是那個手感和厚度，不同的是信封上被貼了個小便利貼。

上面寫了字，字跡龍飛鳳舞張牙舞爪，分不清到底是誰寫的。

寫的內容勉勉強強可以認清，是：「別和錢過不去。」

朝言秀笑了一聲，把便利貼撕下塞包里了。

他打開信封，裡面是昨晚看到的錢和信。

信被四四方方地疊好放在裡面。

錢上仍有因他和攔住他的幾個人用力過猛留下的皺痕。

「別和錢過不去啊……」朝言秀念叨著，又覺得好笑。

再過幾天就中秋節了，放假回家的時候順便帶回去給爺爺奶奶用吧。

他抽出信紙，展開，開始慢慢地閱讀上面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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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上並沒有寫什麼特別的。無非就是簡單的問候，不過鋪墊得很長，看起來有點婆婆媽媽的。

仔細看看，不難發現，這信中的每一個字都工工整整，筆畫的字跡中有些顫抖的痕跡。看樣子是在很忐忑又很正式的心情下寫的。

光是寒暄的話，就寫了大半頁紙。

而後，轉向另一段。

開頭的一句只有三個字：「對不起。」

朝言秀喉間一哽，感覺胸腔里似乎猛地震了一下。

在此刻，他已經不知曉，這封信到底還要不要讀下去。

但是不由自主地，目光繼續後移。

——然而似乎卻並未出現令他提心弔膽的話語。

男人大概是生硬地將那個話題繞開了，只為這麼多年沒給家中一個聯繫而道歉。

信中簡簡單單的一個逗號，將痛楚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從記憶中割裂，好像只要不提及在字裡行間，就可以順利地抹滅。

不知道到底是在逃避，還是自欺欺人。

朝言秀感到似乎有什麼又順著血管蠕動了起來，爬至心臟，隨後堆積。

……

——堆積到最後，變成了嘆息。

……因為，說起來，自己不也是一樣的麼。

再也沒有人踏進的那個房間。

最終他也離開了，幾乎像逃跑一樣。

到底誰比誰更低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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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中剩餘的內容，便是男人——父親提及的現狀。

沒有說具體的地址，但他說自己已經離開了家鄉，在別的城市短居，同時與朋友合夥做一些小生意。雖說是剛剛起步，但一切順利，沒有什麼問題。

隨後大概是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信便迎來了略微突兀的結尾。

在信紙的角落，他留下了自己的電話。

朝言秀看著信紙沉默了許久。

隨後，拿起手機開始編輯簡訊。

斷斷續續地按了許久，然後又全部刪除。

界面切到聯繫人。

他撥通了爺爺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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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

朝言秀拎著書包，踩著鈴聲走進了晚自習的教室。

今晚值班的老師還沒來，教室里的人雖已回到位置上，但仍是東倒西歪，三三兩兩紮堆，繼續課間沒有聊完的話題。

混亂中班代時不時大聲咳嗽幾聲，試圖壓下眾人竊竊私語的動靜，但效果微乎其微，幾乎沒什麼人理他。

朝言秀的目光只稍微略過了一下前面的座位，隨後便走向屬於自己的角落。

坐在他旁邊的池水豐趴在桌上，也不知是剛睡下還是已經睡了一整天，聽見耳邊的動靜抬頭，簡單和他打了個招呼：「喲，來了啊。」

「嗯。」朝言秀點點頭，跨過成堆的書和胡亂擺放的椅子，坐下了。

桌子上鋪著好幾張試卷，幾乎把他的桌面給蓋了個全。

朝言秀掃了兩眼，隨後拿起來一股腦地塞進了抽屜。

「數學卷子記得寫寫啊，明天老頭要檢查的。」池水豐說道，隨後頭又埋進了臂彎，沒動靜了。

「……」

於是朝言秀又把卷子給掏了出來，幹對著上面的題目發愣。

前方傳來一陣異動，朝言秀抬頭看了一眼，發現是黑著臉的教導主任。

隨後，教室的喧鬧終結在了教導主任的怒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