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辭序醒來時，已經是在自己的房間內了。

他先是覺著渾身麻木，腦內也是混沌。但動了動手才感覺到手腕被緊縛處的一陣刺痛，這才回憶起來是發生了何事。

身上提不起勁兒來，陸辭序便也沒再動彈，只眯著眼看感受著與房內燭火糾纏的日光。

感覺似乎比之前看著要黯淡些呢。

再側頭看，原月趴在床沿沉沉地睡著，口水流了一袖子，看起來安詳得很。

真是熟悉的場景啊。陸辭序忍不住感嘆。

想想自己自入了林府以來，每次因為意外昏迷或因病沉睡，醒來時看到的都是這樣一副光景。

雖說感到無奈又好笑，但這倒也令他安心了些。

陸辭序笑嘆，艱難地伸出手去輕輕拍了拍原月的肩，將她喚醒：「回房睡去罷。天寒，你可小心著別涼了。」

「唔……」原月慢慢地抬起頭來，睡眼惺忪，還是一臉茫然的狀態，「公子……？」

「這都多大人了，也不知道仔細些……」陸辭序看她獃獃地模樣，不由得失笑。

「這還不是擔心公子您嗎，您終於醒了……可把我嚇壞了！」原月伸了個懶腰，打著哈欠，卻又趴下了，臉枕著手臂嘟嘟囔囔，「您說是怎麼回事呢，每次您都是好端端的自己走出去，怎麼回來就是被別人抬著回來的呢？」

陸辭序被她這話逗得止不住地發笑。他想支著身子坐起，奈何手腕疼得厲害用不得力，只能借著原月的攙扶起身。

「昭昭姐姐扶您回來的時候我可真嚇到了，您是不知道您的面色蒼白成什麼樣！」原月邊將他扶起邊念叨，「我還想著，等我醒了您還沒醒的話，我就找卓醫算賬去！」

「救人要緊，你可別錯怪了卓醫。」陸辭序笑，摸了摸原月的腦袋，順便將她頭上睡得翹起的頭髮撫順了下去。

原月「嘿嘿」一笑，起身去取了火爐旁暖著的水和粥，一併端到了陸辭序的床邊：「吃點東西吧公子，睡了一天了，想必您也餓了。」

睡了一天麼……

確實是沒想到。但是陸辭序早就對自己一昏迷就是一天兩天的情況見怪不怪了，於現只是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了肚子的空空蕩盪。

確實是餓了。

一碗熱粥下肚，陸辭序混沌的腦子也清醒了些，便不自覺地開始惦記林有行的情況。

「林有行他怎麼樣了？」待原月收拾完碗筷回來，陸辭序便問了一嘴。

「不清楚……我現在也沒聽到有什麼消息……」原月想了想，「不過，沒什麼消息也就說明沒有壞事發生，公子您也不必擔心啦。」

「這樣啊……」陸辭序沉吟，「我還是去看看吧。你替我將袍子拿來……」

說著，他就要翻身下床。然而沒等他將被子掀開，便整個人被原月按回了床上。

「不行！這次我可不會再讓您亂跑了！」原月氣呼呼地將他按回被子里，怎麼都不肯鬆手，「您今天必須得在床上好好躺著，哪裡都不準去！」

陸辭序被原月這一番動作驚到了，愣愣地看著她，半晌說不出話，不知過了多久才憋出一句：「……為何……？」

「您還問我……」原月被氣得幾乎是要抓狂，「您快對著鏡子看看自己的臉色罷！」

說著，她還真的不知道從哪掏出了一面鏡子來，放在了陸辭序面前。

陸辭序是沒什麼興趣看自己憔悴模樣，所以立馬抬起手擋住了臉，將身子轉了過去：「好好好我知道了，你別鬧了……」

「哼！」原月收起了鏡子，一副氣憤又得意的模樣，「您也別想著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出去，今天一整天我都會盯著您！要是讓我抓到您溜了，我就……我就把您綁在床上！」

陸辭序被她逗笑了，樂了半天停不下來。

原月見他笑得如此開心，面上的懊惱也慢慢消散了。她故作深沉地嘆了口氣，一邊替陸辭序掖好被子，一邊語重心長地說道：「您就好好休息罷，大人那邊有我們幾個照看著，不會出什麼事的。您要不放心，隔個半個時辰我就去看一次，回來把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您也成啊。您可別再勉強自己撐著了。您說，要是您出了什麼事，大人他到時候得多難受啊……」

「好好好……就你會操心……我今天哪都不去，就好好休息，這樣可以了吧？」陸辭序苦笑。

「這可是您說的！」原月立馬笑了，「可不準騙我喔！」

「不騙你。」陸辭序笑嘆，「多大了，怎麼還和個孩子似的。」

「嘿嘿。」原月摸著腦袋傻笑，站起身來，「那公子您歇著，我去給您把藥熱熱。」

「藥……？」

「嗯？是呀！卓醫吩咐說要給公子喝的。」原月道，「他說公子失血多了，喝點那個可以補補氣血。」

「勞煩卓醫費心了。」陸辭序有些不好意思。

「可別說了。公子您自願去放血，卓醫還得感謝您呢。」原月說著，「我去熱藥。公子您可別偷偷跑了喔！」

「都答應你了，不會走的。」陸辭序笑，揮揮手示意她去，又囑咐道，「若是外邊冷，就帶回來熱罷。別讓自己凍著了。」

原月說著「知道啦」，便一下子鑽出了門去。

陸辭序看著她的身影略過窗紙不見了後，便收回目光，轉而盯著床頂發愣。

……果然，躺著什麼都不幹真的很舒服。

……

原月去得快來得也快。陸辭序估摸著都沒有一炷香的時間她便端著藥跑了回來。

從原月絮絮叨叨的碎碎念中他才得知他醒來時不過是清晨，天都沒怎麼亮堂。

也難怪他看著天色會有些黯淡呢。

原月看著他喝完藥，收拾完碗便坐在床邊陪他閑聊。但畢竟醒得早了，人不免有些犯乏，聊了一會兒便哈欠連連。

陸辭序見她累，便說讓她去歇息之類的。原月擔心陸辭序的狀況，本想撐一會兒，但奈何是真的困了，便將就著伏在他床邊小睡。

大概是睡意也會傳染罷，陸辭序聽著原月均勻而平靜的呼吸，不由得也感覺有些困意上涌。他細細想了想，似乎也沒想起有什麼要做的事，於是便合上了雙眼，同原月一同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