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們兩日後再繼續。」方胡林說了最後一句話，把凌玥等人送出了校場。

「殿下，您今日也辛苦了，微臣真是十分的感謝您。」方胡林對傅蘇說。

「這是孤應該做的，以後會有更多的學生也參與進來。」傅蘇挺滿意今日的訓練，回頭他便要給昭武帝建議，最好是能讓傅端和傅歷吃點苦頭的那種。

羅遠走在最前面，他作為將門之子，武功上甚至比一些教官還要高上一些，一個時辰的練習過後，除了稍微有些氣喘以外，身體上並沒有任何不適。

而林肅然和凌玥卻不同，兩人都是書生，沒做過如此激烈的運動，兩人聽到可以停下來的時候，臉上都出現了放鬆的神色。

特別是林肅然，他雖然抱著為國強身健體的想法，但真正做下來，氣喘吁吁還是小事，體力跟不上，眼前發白才是他覺得不夠滿意的地方。

「哈......凌玥，我太懈怠了。」撐住自己的膝蓋喘著氣的林肅然，忽然對凌玥說了這麼一句話。

凌玥能吃苦，可這副身體也太不爭氣了些，他想回答林肅然，可自己也沒有力氣開口說話。

「我......我也是......」凌玥好不容易擠出來幾個字。

兩個人看著對方的樣子，不約而同地笑出了聲。

「哈哈哈......林兄耐力還有待加強啊。」凌玥伸出手來，拍了拍林肅然的肩膀，引起了對方一陣咳嗽。

「咳咳......」林肅然邊笑邊咳，他可沒想到體術課上居然還能和凌玥成為「戰友」。

「凌玥你也不過如此，哈哈。」林肅然回抱了凌玥一下，兩人在侍從的陪同下向外面走去。

跟在他們身後的傅蘇臉色卻不太好看。

凌玥與誰都可以談笑風生，偏偏對上他，從裕春園那會開始，凌玥就有了淡淡的疏離感。

再加上那日絲清說的那句「主上是否操之過急」，讓傅蘇看著面前刻意忽略他的凌玥，都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了。

他不會看錯的，凌玥是他想要收入手下的一個人，他眼中的那種火光，與傅蘇自己，與陸家是一致的。

這也是當初他以風露殿一夜的照顧為開始，慢慢接近凌玥的原因。

小時候的那個小糰子，縮在容朔公主懷裡，卻又有著嬌蠻眼神的凌玥，怎麼在短短幾個月變成一副歷盡滄桑的樣子，小心謹慎，卻青澀得露出了自己的一點鋒芒。

「凌玥。」傅蘇叫住了正在往前走的人。

林肅然累及了，才忽然想起來太子殿下還在後頭，他馬上直起身子，「殿下！實在是......」

「無事，在太學院，我們身份都是平等的。」傅蘇微笑著對林肅然說，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沒有轉過身來的那個人。

林肅然帶著隨從先離開了，他也察覺到凌玥和傅蘇之間的氣氛不太對。

雖然太子殿下嘴上說的是大家平等，但一位儲君對上一個親王，他只是一個學生，還是不要攙和到這中間去。

出了這太學院，眾人的身份是怎樣的，可就沒人回拿平等那一套來說事了。

「......」凌玥身邊一個明藍一個明尚，他們看著凌玥站得直直的，也不轉過身來，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一邊是自家王爺，一邊是當今太子，轉身過去跪下還是硬氣站著，明藍明尚的冷汗都要下來了。

「凌玥。」傅蘇又喊了一聲。

凌玥沒有動作，他確實很不想和傅蘇兩個人單獨待在一起，誰知道傅蘇手裡還有沒有什麼他的把柄在手呢。

他可是立志要弄垮整個大昭的人，他和傅蘇沒有什麼可以交流的。

以前的恩情，他總會想辦法還上的，只是現在，他真不想轉過身去。

「殿下，凌玥在京城，可是獨一個的親王。」凌玥聲音特別冷淡地說。

他暗示傅蘇，他的地位比他這個儲君只高不低，儲君不是永恆的，但親王卻是實打實的爵位。

明白了嗎，傅蘇，我凌玥並不想和你講話。

「孤叫你，你不應？」傅蘇說，他沒等凌玥自己轉身，親自走在他的前頭。

「都退下，小初，嗯？」傅蘇給了指示，小初和身邊的兩個侍衛非常有眼力見地準備退下，還一併帶走了明藍明尚。

凌玥沒有阻止他這樣做。

「說吧，人都走光了。」凌玥低下頭，就是不肯與傅蘇對視。

「那日是我唐突了，安源你不要放在心上。」傅蘇馬上便換上了相熟的表情，對著凌玥一個人也不用擺架子了。

「安源，我沒有要威脅你的意思，我是......覺得你和我很像。」傅蘇說，「我們都有同一個目標，別著急......我們是同類，我相信你能察覺到。」

他按住凌玥想要說話的念頭，「你的想法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改變，我很感興趣，但我現在不想探究了，我只想真誠地，向你道歉。」

「冒犯到安源你，實在是我的不對。」傅蘇說。

凌玥沒有馬上回應，他看著雙眼緊盯他的傅蘇，此人貴為太子殿下，未來必定是大昭的帝王，為何要執著於與一個王爺糾纏？

他想不明白，也說不出個理由。

「殿下不必對凌玥道歉。」凌玥嘆了口氣，「您想要對付......那個人，或者有什麼心願未了，都不應該找臣。」

「臣沒有別的想法，只想要保護想要保護的人，沒有這麼大的願望，也沒有這個精力來踏進漩渦。」凌玥原本就沒有憤怒，他一聽傅蘇這麼說，也認真地回應。

「我們......呵，就算是同類，也是不同的命運，有不同的路要走。」

「凌玥想說的就是這些。」凌玥深吸一口氣，終於抬起頭看著傅蘇。

傅蘇沒想到凌玥會與他如此說話，他還以為凌玥會很生氣，會憤怒地指責他。

沒成想，竟然是從沒把這些事放在心上，一個勁地想要躲他了。

但是傅蘇還是抓住了一點，凌玥不想和他一同進行他的計劃，內心其實是有些別的原因。

「只要安源不會怪我就好。」傅蘇這次是真的說得很真誠，連凌玥也感受到了。

「不怪殿下。」凌玥說，「只是日後殿下可以離臣遠一點就行。」

傅蘇被噎住，但他明白凌玥此人需要慢慢磨，於是便答應了。

「好吧......那我們算是解除了誤會？」傅蘇看著凌玥的眼睛，輕聲地問。

凌玥心想，他和傅蘇本就沒有多大的仇怨，況且傅蘇都當著面把這件事說開了，他還能不原諒？

上位者的耐心和謙虛都是有限的，凌玥深知這個道理。

「是的，明誠，這是個誤會。」凌玥笑著對傅蘇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