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在故事開始的時候(上)
小說: 學霸家的小忠犬 作者:菠萝不加密 字數:2053 更新時間:2021-04-12 12:50:55
攤主差點以為自己是要飯的了。禾給的全都是一塊、五毛紙幣和硬幣甚至還有一毛的,褲子兩邊的口袋掏完了,禾緊接著打開了腰包,又掏好久才總算是完了。
「你哪來那麼多錢?」季澤霖不悅。
「嘿嘿,我撿的!」禾還從一堆的散錢里抽出一張一元的紙幣才算完事,對著攤主開心地說:「你數數對不對?」
那可是禾攢了好久的錢,它每天都數一次,它清楚地記住它一共有二十六塊,剛剛好多了一塊。
望著那一堆髒兮兮的錢,季澤霖心裡五味雜陳。
他從小就不缺禮物,不缺奉承。
他也是在家庭的愛的沐浴下成長的。他從沒有覺得自己缺少什麼。甚至所有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沒有任何的吸引力。自從他不得不承認了自己的高智商,他發現所有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輕而易舉,沒有一點難度。不再存在能不能做到,只有想不想。
他當初考X大的臨床醫學,只是因為聽說很難。當他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他在思考,他的理想是什麼,他的夢想是什麼。
都沒有。
兩個月的聯考暑假,他都在思考,他活著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結果是沒有答案。
別人都說他是冰山,都說他是面癱。他並不是不會笑,只是失去了熱情。甚至於他沒有微笑的理由。他也會扯開嘴角,假裝在笑。後來的他,連假笑都沒有展露的必要。
在他親愛的爺爺去世的那一天,他也沒有多難過。他只是會懷念,但卻不會難過。生死離別,世道輪迴。逝世是必然的結果。
父母趴在爺爺的棺木前嚎啕大哭,那一刻,他望著爺爺平靜的面容陷入沉思。
無情無欲,說的大概就是他吧。
來X大報到的第一天,季澤霖就注意到了禾。
在這個被貓稱霸的校園裡,它孤零零地躲在一旁。那些貓咪每天都被女生們寵著養著,白白胖胖的、無法無天;反倒是它,靜靜地立在一旁。它不僅髒兮兮的,而且瘦骨嶙嶙,很難看,身上 總是有不少的泥污,只有少有的那麼幾天它是幹凈的。
也有一些人會可憐它那東西給它吃,它居然會害怕的轉頭跑開,等它回來自然什麼都沒有了,旁邊是一臉饜足的貓咪們。
雖然這樣,禾至少還是有些吃的。
但很快,雨季就來了。
貓咪們都有女生們給它們搭的窩,禾有些時候會躲在廢棄的紙皮箱里,但收垃圾的阿姨會把它趕走;躲在宿舍樓里,女生們不少嫌棄它臟。
後來,禾就躲在了他們宿舍樓下。
第一次發現的時候,恰好也是一整天的大雨。季澤霖又被淋濕了,身上都是濕濕黏黏的,風吹來一陣冰涼,很不好受,再加上教授又布置了什麼刁鑽的作業,那天季澤霖的心情很不好。
一走進宿舍樓,他就發現了躲在樓梯旁的禾。小小的一團縮在角落裡,如果不是它那時不時擺 動的尾巴,說不定他就不會發現它了。那一抹難得幹凈的淡褐色在白色的牆面前,很和諧。但很 不幸,季澤霖那天的心情糟透了。
季澤霖鬼使神差地走過去,蹲在它面前,在它的身上撫摸著,摸到的都是骨頭。一節一節數過去,令他想起剛剛上完的解剖課,季澤霖在心底冷笑:這麼瘦,估計一刀下去就到骨頭了吧。
禾似乎有所覺,眯著眼睛聳動著小鼻子四處嗅,確定了方向才睜開眼睛。
一人一狗就這樣陷入了對視。
禾大概還沒有清醒吧,沒有立即逃開。但他卻在禾的大眼睛裡看到了自己,一個熟悉的人影模糊在一片水光當中,卻是自己不熟悉的模樣。
一種從沒有體驗過的情緒在心底蔓延。
他還沒有理清楚,禾卻先清醒過來了,慌慌張張地逃開了。
後來,禾就一直在他們宿舍樓下歇著。
季澤霖起得早,有時路過樓下的時候,禾還縮成一團迷迷糊糊地睡著,有時禾是醒著的,身上也有不少髒的地方。在他下來的時候,禾就會猛地站起來,躲在角落裡望著他。即使對視上了,它也不躲開。
雨季過了,但禾身上依舊沒有多少肉。一天晚上,他剛好從圖書館回來順便給曾跡帆帶了幾個肉包子。看見禾沒精打采地耷拉著耳朵趴在地上,呼吸間胸部的肋骨清晰可見。
可能是惻隱心作怪吧。
蹲下身子,他拿出一個包子放在禾的面前。禾先是警惕地站了起來,卻沒有逃開,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他再次望向禾的眼睛,那雙漂亮的淡褐色的眼睛。
這一次他沒有看到自己。他只是被那一片水光迷了眼。
他卻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
禾低下頭細細地啃著包子,他卻久久不能平靜。
像是為了打破尷尬——他自己的尷尬,他迅速起身,只留下一句,「你可還真臟。」
後來不知道為什麼,禾幹凈了很多,至少每次他看見它的時候都是幹凈的。幹凈的小東西總是討人喜歡的,更可況禾本身就瘦的惹人憐愛。每次晚上回來的時候,禾身邊都有不少男生在喂他東西,很快,禾也有一個自己的窩了。
只有早上,所有人還在呼嚕大睡的時候,他才能和它單獨相處。一開始,禾也是在睡覺,他有時會輕輕地撫摸著它,發覺它總是長點肉的時候,他還是挺開心的。
他笑了。
吃驚地摸上自己的嘴角,那的確是上揚的。並不是簡單的肌肉伸縮,而是大腦自動分泌多巴胺的結果。
它恍恍惚惚地醒來,愣愣地望著他。現在的它長了點肉,看起來也沒那麼丑了。
他喃喃自語:「你也該有個名字的吧?」
它偏著頭望著他。
他也沒期望它能聽懂……
其實,他是期望它能聽懂的,對吧。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它的頭,它還是下意識地躲開了,最後還是在他的手下輕輕地顫抖著,「要不,你就叫禾吧?」
「稻禾的禾。」
禾在他手底下輕微地顫抖,發出低低的叫聲:「嗚嗚——」
季澤霖任由嘴角上揚,「那就這樣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