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趕緊吞下口中的東西，正想對著男孩說好，卻瞥見男孩後腦勺嚇人的缺口，就像是被兇徒一斧子砍下去，缺口平整得可怕。缺口附近的頭髮格外的黑，還依稀可見凝結的血塊。可愛的臉上依稀有些透明。

禾伸出去的筷子停在半路上。

它不知道自己臉色現在看起來怎麼樣。但它並不怕這些東西的，它只是不明白。

小男孩似乎不明白為什麼禾不理會他的請求，眨巴著圓圓的大眼睛，嘟起嘴巴嘟囔道：「哥哥，我想吃這個嘛~~」

禾收回了筷子，卻只是靜靜地望著小男孩。

以前一直跟著它的那些東西只會用貪婪的眼光緊緊盯著它，他們周圍的氣息都都是惡毒令人不安。從來不會像現在這樣，毫無惡意地上前和它說話。似乎他還是活著的人。

小男孩不解，淚水瞬間充盈了眼眶，哇地一聲就哭了起來，指著禾控訴：「我就要吃這個啊啊——嗚啊——」

「小屁孩，滾開！」

一聲凌冽的女聲在禾身後響起，禾知道是梨祈。

小男孩一瞬間收起了眼淚，對著梨祈做了個鬼臉，「切！老女人！」

「說什麼呢臭小鬼！」

小男孩一溜煙地跑開了。

禾才發覺整個寬敞的飯廳擁擠了不少。有很多像小男孩一樣的鬼，若無其事地在晃蕩著。禾轉過頭，對著梨祈點頭致謝。梨祈在禾身邊淡淡地說道：「今天你自己小心點。」

對了。

禾詢問身旁的季澤霖，果然如它所想的那樣，今天即是清明，也是中國傳統的鬼節。這大概就是為什麼現在那麼多鬼在身邊吧。

「吃完了嗎？」

禾愉快地朝著季澤霖點點頭，在季澤霖的嘴上快速地親了一下，「吃完了！」

季澤霖淡淡地勾起嘴角。廖涵一把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心裡說了一句mmp。身邊頓時多了不少眼光，季澤霖也不甚在乎。

飯廳里幾乎都坐滿了人，三人剛起身離開，兩個男人很快就在佔據了他們的位置。其中一個身材頗健碩，英眉星眸，舉手投足間氣度不凡。另一個男人則相較長相平凡些，個子也不高只是眉 目間的笑意讓人怎麼都移不開眼睛，很舒服。

兩個人有說有笑地坐下了，其實大部分時間都是矮個子男人在說話。

「藍其，今天沒有蛋花粥了你就吃點其他的吧。」

「……不了。」

「又是你說的不吃早餐不好，你自己又不吃早餐！」

「小清，不用了。我不餓。」

可能是因為矮個子男人的聲音很溫柔吧，還是什麼的，在路過的時候禾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但不知為何，季澤霖的步伐加快了。禾不解地望著季澤霖，只能看到季澤霖絕美的側顏，冰冷的眼神。霖好像不開心了。

被季澤霖牽著的禾也只能加快步伐了，也就錯過了機會。

離去的瞬間，只聽到一聲——清祈。

「清祈？」

楊清茝獃滯地站在桌子旁，望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卻不知梨祈就站在自己面前與自己對視，兩行清淚滑落在地。

藍其抓了一下楊清茝的手心又快速放開，這是這個男人獨特的表達關心的方式。「你看錯了， 我們吃早餐吧。」

「也對。」楊清茝恍然若失地坐下，他大概是魔怔了，才會把一個男生看成死去多年的妹妹。

他怎麼也忘不了妹妹的面容，但他也清楚的記得，妹妹死去至少也有七年了。

梨祈失魂落魄地跌坐在地上，泣不成聲。

「哥哥，對不起……」

這點事兒，很快就被禾給拋到了腦後，跟著季澤霖再把小鎮給逛了一遍，大概是因為今天是清明的關係，街道上多了很多人，店主們也使出了看家本領，各種奇特的小吃糕點、五花八門的精緻的手工作物，讓人眼花繚亂。

三個人在外面瘋玩了一整天，至少季澤霖和禾兩人是玩得很開心，玩到一半廖涵已經受不了兩人了，在路上撞見鄧佳寧的時候，不管鄧佳寧她們願不願意，反正廖涵是厚著臉皮跟著她們跑了，因為他再也承受不了單身狗暴擊了！

在逛集市的時候，禾拉著季澤霖在一個小攤子面前停了下來。小攤子里擺放了各種各樣的木質飾品，有不少的項鏈手鏈之類的，特別的是，這些飾品上都是用編製的麻繩串有刻著字的小木牌。

攤主是個賊眉鼠眼的中年男人，看樣子就是個擅長做生意的人。一見禾在擺放的飾品上搜尋的目光，他就知道生意來了，對著兩人熱情的笑了起來。

「小夥子，有沒有什麼想要的？」

禾看著季澤霖，季澤霖只是像平常一樣，掏出自己的皮夾等著它。

這下禾夠不好意思的啦，臉蹭蹭地紅了一半。不再看季澤霖，問攤主，「有、有寫著霖的嗎？」

季澤霖一愣，轉而微笑著望著禾。而禾則是把頭偏向了一邊，只有那紅透的耳尖躲藏在淡褐色的碎發下，格外可愛。

如果可以，他真想把禾擁在懷裡狠狠地吻他一番。

「有！當然有！」

「在哪來著，我找找先誒！」

攤主絲毫沒有在意兩人之間奇怪的氣氛，「誒呦！可總算是找到了！」

攤主把刻著霖字的手鏈放到禾的手上，麻繩摸著還算整齊沒有多少刺，小木牌的雕刻算是有些粗糙，但好在字體幹凈利落、遒勁有力，頗有個人風格。

「多少錢？」季澤霖打開皮夾，問道。

「別別別！等一下！」禾立刻制止了季澤霖，把手鏈放在季澤霖的手裡，深呼吸一口氣，瞪大眼睛緊張地望著攤主，「多、多少錢啊？」

攤主的小眼睛一轉，笑著說：「也不貴的！也就二十五！」一條麻繩手鏈根本就不值這個價，材料費加人工費最多也就五塊。但現在也算是旺季，攤主坐地起價，再加上禾顯而易見的想法，不宰它那宰誰？

這個道理季澤霖也是懂的，的確不能責備攤主。不過怎麼想都是不開心，他皺著眉頭，冷氣頓時絲絲地往外冒。

禾是絲毫不覺的，只有攤主莫名地打了個哆嗦，不安地看著禾身後的季澤霖。

「呼~~」聽到了答案的禾鬆了一口氣，「早點說嘛！」一把從口袋裡掏出一堆疊在一起的錢，放在攤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