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見我……！？」陸辭序頓時被嚇了個呆，下意識就問，「為何？」

「這個嘛……你不如見面時問他去。」林有行答得悠悠然，似乎是對此事沒怎麼在意的，「他大約是聽聞我成親，又怕我糊弄他，才想著借秋宴讓我帶你入宮去見見吧。」

可你不就是在糊弄他嗎？陸辭序欲哭無淚。

成親前他以為林有行所說的帶他出席重大場合，指的只是京城權貴之間來往的普通宴席，只用他稍微露個面就好了。可涉世不深心思單純的他哪裡知道一上來就是這麼大陣仗？

當初若是知道林有行會帶他入宮直接和皇帝面對面，他就算被囚禁致死也絕不會答應和這傢伙成親。

但是現在抬頭看林有行滿眼都是「你不會忘了婚約上寫了什麼吧如果你敢說你忘了那你就死定了」這種危險的信號，陸辭序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了。

「可……可萬一露餡了……讓他發現我是男人……這不就是……欺君大罪嗎……」即便如此，陸辭序也想垂死掙扎一回，「呃……要不這樣，反正成親時也沒人看見我的臉，不如你隨便找一個女子帶進宮去……」

「我若是能從外邊隨便找一個女子，那我娶你回來成親作甚？」林有行像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陸辭序被他這一句噎得說不出話來，下意識想反駁卻又覺得他說得有理，最後只能白著一張臉幹著急，如雷的心跳在胸腔里響徹，差點把他震到失智。

如果被發現了……他大概會被當場處死吧……

話說起來，明明是林有行在糊弄皇上，為什麼後果偏偏要他來擔啊……

「你怕麼？」在他腦內絞成一團亂麻之時，突然聽面前人了這一句。

「當然怕啊……」陸辭序脫口而出的一瞬間反應了過來，立馬收聲閉上了嘴，看著面前似笑非笑的林有行。

「呃……就是……你也要考慮一下我的感受啊……」陸辭序想了想，還是壯著膽子支支吾吾繼續往下說了，「第一次演戲就這麼……這麼……我肯定……」

「你是對我沒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信心？」林有行打斷了他。

「……」陸辭序沒吱聲。

說實話他都沒信心呢，呵呵。

林有行似乎是看出來了，輕笑一聲，道：「若是對我沒信心，那大可不必。」

這時候陸辭序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不明白為何這個人總能如此狂妄。

「若是你對自己沒信心……」林有行摸著下巴想了想，「前院有宿荷，後院有安秋，你可以去找找她們。」

「……」陸辭序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沒能說出來。

林有行是沒打算等他，只道了一句「七日後我來接你」，便轉身離開了武場，只留下陸辭序一人在風中獨自凌亂。

……

陸辭序明白林有行叫他去找宿荷和那個名叫安秋的侍女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實在是不好意思去麻煩兩個和他不太熟悉的人。況且要他一個男人去學女人的舉止姿態，怎麼說都是一件丟人丟到家的事。

雖說這種事他做得不算少就是了。

陸辭序一開始想著要不幹脆就叫原月教他算了，但他略微觀察了一下原月平日里的表現，最終還是毅然決然將這個想法扼殺在了搖籃之中。

最後他思來想去半天，覺著自己還是得委屈一下自己以保全性命。畢竟這次他再怎麼想糊弄也糊弄不過去了。

因為他知道，林有行可以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皇帝不會。

這次如果出了岔子，那可真就是死路一條了。

事不宜遲，第二天他便趕早去了前院找宿荷，說希望她能教自己女子的舉止形態。

宿荷一開始是有些訝異的，但在聽他說完前因後果後也欣然接受了，將自己手中的活暫時放下了，跟著陸辭序去了後院。

於是這之後的幾天，陸辭序便一直過著沒日沒夜訓練的生活。

宿荷教給他的並不難，無非就是走路時的姿態和如何行禮罷了。但偏偏就是這幾樣簡單的東西，陸辭序怎麼都無法學到精髓，幾日的練習下來，得到的還是宿荷為難又尷尬的微笑。

陸辭序有些難過。他知道自己動作太過僵硬了，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十幾年來他都是作為男子長大的。

中途林有行來看過他幾次，但都僅是坐在一邊旁觀。不管陸辭序在他面前怎樣笨手笨腳地出糗，他都只是微微笑著，不給予任何點評，也不說任何話，依然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樣子，讓陸辭序覺得他對此毫不在乎。

如果他毫不在乎，那這些努力在他眼裡算什麼？猴戲嗎？陸辭序禁不住這樣想。

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才努力至今的呢？

於是就在他內心中練與不練的強烈掙紮下，進宮的那一天悄然無息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