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嫁？」林有行停在了離門只有一步距離的位置，回頭看著依舊貼著牆的陸辭序。

「如果這婚約上寫的都算數，我就嫁。」陸辭序深吸了一口氣，走到桌子前拿起那婚約。

「不反抗了？」

「……不反抗了。」因為反抗根本沒有用啊！反抗的下場還是死啊！

「好。」林有行笑了，朝他揮了揮扇子，未多說什麼，拉開門便走了出去。

或許是因為他的反應太過平淡了，陸辭序看他瞬間消失在轉角的身影，心裡莫名有些空落落的。但是從實際上說林有行這樣反應才是正常的，若是他有什麼別的反應，那才是奇怪的事情，所以陸辭序在回過神後立馬抽了自己一個巴掌。

……

林有行給的婚約上寫得很清楚：成親只是形式，夫妻也只是名頭。在平常，陸辭序有充分的人身自由，允許四處活動，但是不得逃跑。但在有重大場合，需要他們倆同時出席時，陸辭序必須假扮他的妻子呆在他身邊，聽林有行的指令做事。

這份合約，在林有行第一次交給他時，他就已經讀過了。不過是因為成親和假扮女人什麼都太過羞恥，他實在接受不來，才撕了那麼多次合約。

不管怎樣，他現在已經是和林有行達成了契約關係了，回京後再過不久，他就要嫁給他了。

陸辭序哭笑不得。一開始，他如果沒有從馮家人手中出逃，那就是出嫁的命運，而現在他從馮家人手中出逃了，怎麼到頭來還是出嫁的命運。

大概上天真的是在玩他吧。

……

林有行要成親的消息傳出來時，整個京城的人都被嚇住了。一時間，市坊眾人議論紛紛，誰都不敢相信以風流出名的林大人竟然收了浪子之心，肯乖乖娶妻成親，從此僅對一個人忠誠。

關於這件事的猜測源源不斷地從市坊湧出，近期聽到的最傳奇的版本是：林有行出行時從山上滾下被摔失憶了，不記得自己的風流往事，愛上了救了他的神秘女子。

同時，和這些無厘頭而奇妙的說法一起冒出來的，是眾人對於林有行要娶的這名神秘女子的好奇和猜測。

有人說她是傾國傾城的美人，讓林有行一眼為之著迷，也有人說她是尋常百姓家的女兒，以活潑善良的天性吸引和拯救了一直活在爾虞我詐和紙醉金迷中的林有行。

但是至於「她」的真實身份到底是什麼，沒有人能給出準確的答案。他們唯獨知道的就是，林有行對這個姑娘愛之入骨，以至於一回京就開始操辦婚宴，迫不及待地想要娶她入門。

這不，林有行回京才三天不到，婚宴的請帖就已經派發出去了，而林府紅綢高掛，每日家僕匆忙地將各種慶物運送來運送去，估摸著成親的日子也就在不久之後了。

對此，京城的姑娘們一面悶悶不樂，一面又燃起了希望，覺著林有行既然能夠收心娶一個，那就能娶第二個，自己就算當不上正妻，指不定也可以做個妾室服侍他。而紈絝子弟們則是感嘆世風日下，連一向風流不羈的林大人也逃脫不了世俗的束縛，真是悲哀！

就在各種不同聲音的交雜之中，這場盛大的婚宴拉開了序幕。

……

陸辭序自從到了京城後，就很少有機會見到林有行。

這幾天林有行沒來找他，他也沒去找林有行，因為反正婚宴他不用在眾人面前露臉出席，所以沒有什麼好和林有行探討的。除此之外他就沒有什麼見林有行的理由了。

當然了，他並不是很想見到林有行。

陸辭序被安排在林家偏院里暫住著，平日里也沒什麼事做，每日除了讀些根本沒什麼好讀的書，就是在院子里賞花賞樹賞小鳥，可把他閑得慌。

當然他也不是被林有行給軟禁在此處了，如果他想出去走走，是會被允許的。但是林家大得令人咋舌，陸辭序走了一趟，從頭繞到尾，從庭院走到花池小塘，不知過了多少個內院，走得他都昏了頭，最後連大門都沒找到在哪。自那次之後他就再不願出院子了，怎麼都不願意出。

好在林有行還留了一個侍女在他身邊服侍，平日里沒事也可以說說話，這就免去了陸辭序因為太過無聊而精神失常的可能。

這侍女名叫原月，做事周道謹細，而性格活潑可愛，這幾天也是給陸辭序製造了好些樂子。

從原月的口中，陸辭序也了解到了許多林府中的情況。

林家確實很大，但實際上住在林家的人少之又少，林有行的爹娘過世後，這家中除林有行之外，便只有一些家僕侍女了。林家沒有接收門客的習慣，這就顯得這偌大的地方更加空曠寂寥。

林家做事的僕人，以侍女居多。貼身服侍林有行的侍女有三個，家中主要的事物都是由她們管理，而其他的侍女則是幹些雜活，例如煮飯劈柴挑水之類的。

聽到這時陸辭序有些疑惑：「劈柴挑水本應該是男人該做的事，為何要讓侍女來做？」

「哎，家中的男僕少，一般都是做些跑商或者搬送貨物的活兒。」原月笑著解釋，「他們一般不在家中做什麼事的。況且劈柴這些，侍女一樣做得到，所以就不麻煩他們了。」

陸辭序在腦內試著想了一下自己在陸家的侍女三白舉著著一把巨斧猛力劈柴的模樣，覺得完全想像不出來，所以原月解釋到最後，他還是不能理解。

在聊天的過程中，原月提到了昭昭。她說，昭昭是林有行的貼身侍女之一，也是跟著林有行時間最長的侍女。平常林有行出行，基本都是只帶她一人，而在家中，有什麼大事，也是交給她來處理。

昭昭雖然看起來比較冷漠，但是卻是個非常善良的好人，以前還給了原月不少幫助。原月在說這些的時候，一臉的崇拜和感激。

陸辭序想起昭昭把逃跑的自己綁回去的那件事，咽了咽口水，問道：「你們這裡的侍女……全部都會武功嗎？」

「也不是全部啦，大部分都是會的，不過會的程度也不一樣，有些很厲害，有些才剛入門。」原月摸摸腦袋，有些不好意思，「例如昭昭姐是我們中最厲害的啦，而我就只會點三腳貓功夫而已。」

「是林有……林大人他逼著你們學嗎？」

「這倒沒有，我們覺著有趣，就跟著學兩招了，有些人覺著難，就不會去學。」原月撐著臉想著，「大人倒是沒強迫我們幹過什麼……我們的功夫都是靠看昭昭姐練功學的，偶爾昭昭姐閑下來也會教練我們。」

「那……昭昭的武功是和誰學的？」

「哦，這個啊，昭昭姐是和大人學的！」

陸辭序驚了：「他會武功？」

「會啊！大人可厲害了！別說京城了，宮中都沒幾個敢和他過招的！」原月被陸辭序一臉的不相信給逗笑了，「這不奇怪啊公子。從前的老爺是鼎鼎有名的大將軍，在外征戰立了許多戰功呢！大人作為老爺的獨生子，自然是從小就跟著習武的。聽說大人少年時期還在前線參戰過呢！」

這也許就是為什麼林有行身上會有那種危險的氣息……？也不對，這應該只是其中一部分的原因而已。

陸辭序琢磨著，連原月後面和他叨叨的一些東西他都沒怎麼聽進去。

他只覺著，好像越了解林有行，這個人就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