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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乡赋

    尽一生寻一人,不弃轮回,沧海共渡。 一个并不是很甜的打怪升级文。 ①许久的脑洞产物/HE向,真的是HE向。 主cp:清高少年修仙者×无赖半妖灵渡人(我知道攻特别像受但是他真的是攻!!!请相信我!! 温柔贤惠仙门之子×叛逆傲娇少年大盗 副cp:|| ②故事情节/世界观来自 脑洞/生活/日常 人设自肝 ③感情慢热=w= 注意:①脑洞来自某次游戏挂机立湖赏月荡秋千。 ②纯原创。角色性格人设没什么特殊,普通广遍设定。普遍 清高/无赖/温婉[大雾]/傲娇 ③世界观皆是自设。没有稳定的六界/九行结构以及认真正经的修仙/修魔的经历/劫历。剧情以主人公游历经历/感情培养为主。 关于[经历],会采用插叙【大概 的手法呈现。´∀`*)

    过逍遥(十一)

    小说: 南乡赋 作者:川屿花寺 字数:7890 更新时间:2019-09-22 02:53:24

    少年别一时,未料相会。

    不提水长山高,忘却草木流稍,且叹故人之哀,莫忘自于寒境中。

    ——

    猷眠定定地望着铃声传来的方向,半晌没有动静。

    沈子吟觉得奇怪,但现在的情况邪乎得很,他也不知道猷眠到底听见了什么或者看见了什么,不敢问也不便问。于是他只能试探般轻轻喊他一句:“猷眠?”

    猷眠闻声,先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而后僵硬又缓慢地转过头,仿佛这具身体不是他的一样。

    在他转过头的那一刻,沈子吟终于从他脸上读懂了他的情绪。

    是恐惧,是铺天盖地般的恐惧,是不可抑制的恐惧,是呆滞不知的恐惧,全部汇聚在他的脸上,显得苍白无比。

    那是沈子吟没有见过的表情。

    在他的记忆里,猷眠从来没有露出过恐惧这种神态,即便是在刚刚,被众多鬼怨围攻的时候,表现在他身上的也还是一种张狂,仿佛不把世间放在眼里的那种张狂。

    可是现在,猷眠整个人像是被击垮了一样,呆滞地看着他,眼圈有些泛红,第一次显露出了疲惫懦弱的姿态。

    “怎……”沈子吟话还没问出口,就看猷眠猛地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他往下拽,靠近自己的脸。

    两个人瞬间近在咫尺,他沉重的呼吸环绕在沈子吟的耳畔,手还在微微颤抖,在陌生的处境中给沈子吟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

    “……跑……”半晌后,他听见猷眠这样说着,连声音里带着不可抑制的颤抖。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他怕到这种地步?沈子吟愣了愣,随后扶着他的肩与他分离了些。他摇摇头道:“不,我……”

    “我叫你跑!快跑啊!!”猷眠在那一瞬间几乎是怒吼着出声,眼睛里布满血丝,红眸胜血。他没有保持人的形态,变回了原来有着修长狐耳的半妖。

    他狠狠推了沈子吟一把,沈子吟连着倒退几步,还没回过神,就看猷眠一个人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林子。

    “喂……!”沈子吟喊了一句,但是猷眠的动作甚至都没有停顿,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了黑雾中。

    他紧握着剑,刚想追上去,结果脚边的土地突然隆起,而又破碎,从中伸出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接着,周边的黑雾聚集于他的身周,缓慢散去后,数量众多的尸群出现了。

    沈子吟“啧”了一声,心里有一瞬间的躁乱。他愤愤咬牙,提剑狠狠斩断了那只抓着他的手。

    ——

    猷眠不知跑了多久,也不知是跑到了哪里。他耳边的铃响越来越大,吵得他心跳杂乱无比。

    他已经不能够控制自己的妖魄了,任凭妖气乍现,破了他之前的完全人形,压住了他本就薄弱的人息。

    “滚出来!!”他猛地停下,死死抓着手里的枯衣,对着周边的林子大吼道。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风过的叶响。

    在他这一声怒吼之后,铃声渐渐小了,回荡在他耳边的只有自己如雷的心跳。

    “滚出来啊!!”他再次大吼了一声,有些扭曲的声音回荡在树林中,“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出来啊!!”

    他额头上的冷汗下滑,现在任何风吹草动都牵扯着他心中的弦,激得他戾气渐显。

    他身旁的土地也隆起了,同样有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他,从身边的林子中涌出尸群,比沈子吟那儿的还要多出半倍。

    他看也没看,依旧仇视地盯着黑暗的林口。他摸清楚了,那儿就是铃声传过来的地方。

    凶尸快速朝他冲了过来,数只坚韧锋利的爪子一齐袭向他。

    只是还没等它们接近他,就在那一瞬间被暴起而强大的戾气碾成了碎片,扬到半空而后一齐落下,腥味与尸气遍布黏湿的空气,令人恶心无比。

    猷眠就那样站在一堆残尸中,姿态未变,暗色飘零。

    “如果你活着……那也只是一缕残魂……也只有被人利用的分……”猷眠咬牙,冷笑一声,狠狠吐字,“你是堕落了吗?还是一心想找我报仇?或者认为自己命不该绝?”

    “我说过了,我迟早会让你后悔创造出我这个东西。”他冷冷地说,“现在我不介意让你再后悔一次。”

    在他音落的瞬间,从那林口处破风飞来一片细叶,划破了他的脸颊。

    猷眠沉着脸色,一脚踢开了跟前的尸块,向着林口走去。

    ——

    模模糊糊的人形轮廓显现。那个人就站在那里,也不前进也不退让,仿佛被定格了一般。

    “九曲……”猷眠差点磨碎了牙根,愤愤地从牙缝中挤出这两个字,带着来自心底的不可磨灭的仇恨。

    在那场为他精心准备的左侍试炼中,沈南浦说的是没错的。

    自修真界与魔界并合以来,掌握换魄灌魂之术的就只有九曲一人。而他就是被九曲创造出来的,自然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那人听见他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就那样一直伫立在那儿,仿佛面前的猷眠就是一个不存在的东西。

    不知是不是黑雾又一次汇聚了,猷眠看不清他的面容,甚至连他的轮廓都模糊了。

    这个时候猷眠也懒得管什么控心控气了,放任妖魄掌控他的灵体,枯衣一扫,带着血气的暗刃便朝着那人劈了过去,威力之大还带翻了好几棵树。

    那人终于有了动作,朦胧中似乎是抬头看了一眼,接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猷眠本能转身,果然就看见那人已经从林口瞬移到了他身后不远处。

    他这才趁着黯淡的光线瞧清楚了那人的装扮。

    是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人。白衣素素不着尘,可惜被不规则地贴满了符,头顶戴了个巨大的帽子,前方垂下一片白帘,用朱砂画了什么怪异的符咒,生生遮住了他的脸。

    看他贴在心口处的一张黑符,猷眠瞬间明白了。

    这不是他恨之入骨的那个人,这是一个炼尸。

    本来挥了出去的暗刃没有触碰到灵体,一瞬间爆破,激起了狂风。冲得猷眠一个踉跄,也掀开了那人帽子前方的白帘,露出了他似曾相识的一张脸。

    俊秀而苍白,眼角的温婉被磨灭成了泠然,满面灰白的死气,眼中无神无焦距,就是一副典型的炼尸模样。

    猷眠浑身冰冷,这下是比见到了九曲还要震惊。

    这人,是他仅见过一面的,也是九曲一生中最想挽回的人。

    “花……花何满……”猷眠颤颤巍巍地开口,叫出了这个名字。

    ——

    想来在几十多年以前,九曲还在缇散老人座下之时,与他的好友花何满是修真界闻名遐迩的用剑高手,两人虽说性子与出身都不大相同,但是意外地相处得来,组合用剑威力大增,使技新招不穷,甚至能把那得道近仙的缇散老人都逼退两分。

    也大约是花何满的性子太过谦和,九曲的性子太过恶劣,所以每次花何满遇到不公时,九曲总要为他出气,打得别人哭爹喊娘落花流水,于是给他招来一大堆的仇恨,怎么清都清不过来。

    原本以为能够收拾的东西到最后无法挽留了。花何满在历经天劫之时遭人暗算,没能扛过来,硬生生被天雷劈散了神元,三魂六魄散了一大半。九曲发狂招架不住心魔,活生生灭了那暗算之人的一整个门派,且叛出缇散老人门下,逆了修真界的道,堕入魔道成为了魔界在修真界的魔使。从此便一心一意钻研禁术,且妄图用换魄灌魂之术让花何满复活。

    而猷眠,就是作为试验品诞生的。

    他的脑袋里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往事,看着面前已经成为炼尸,人不人鬼不鬼的花何满,心中五味杂陈,一时间竟然是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想笑。

    九曲啊九曲,你一生护着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已经变成了这幅鬼样子,你到底还是可悲。

    自己身殒也罢,可到底至死也没能护上那人一个周全。

    爱何由,恨何故?

    想到这,猷眠的妖魄渐渐安静下来,身上的戾气收敛了不少,枯衣周身血气散去。不管是出于悲悯,还是出于对九曲复杂而不清的恨意,他终究还是不能对花何满下手。

    只是还没等他与没有意识的花何满准备就此别过,那在上面控制这炼尸的人突然发布了指令。

    花何满的瞳孔一瞬间闪过光芒,蓝色的火焰在他眼中似乎在燃烧,最后将他的眸子染成了诡异的颜色。他的手臂缓缓抬了起来,而指尖所指的地方凭空开启了一个黑洞,血气环绕四周,依稀可见咒文的痕迹。

    猷眠猛地一惊,拉开了作战的架势。

    只见那黑洞开了没多久,血光就乍现了。花何满手探了进去,抽出一把修长的剑来。

    虽说猷眠在被创造出来之时,花何满已经死了十五年,世间关于九曲和花何满的消息已经散落殆尽,但是他依旧能从九曲的疯言疯语中推测出几分。

    那剑瞧着眼熟得很,有点像九曲那把名叫北离的剑,但是绝对不可能是那把剑。

    为何?因为在十年前,那把北离是被猷眠亲手熔断的。

    那就此说来,世传花九二人手持二剑,一个出自高山熔岩,一个出自万丈冰渊。九曲的剑生于冰渊称为北离,那花何满这把……

    “玄阳。”他缓缓吐字道。

    ——

    沈子吟这边,尸群没有思想只会无脑攻击,对上沈子吟说来就是来得快死得也快。

    百季已经将沾上的黑血吸了个干净,此时正微微发出剑鸣,仿佛诉说着屠杀的快意。

    沈子吟心中一凛,抬手收了剑。面对一片狼藉,他只轻轻喘了口气。

    猷眠那家伙……他向着猷眠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想也没想就抬脚追了上去。

    只是他刚踏一步,脚下就一空,身子一沉猛地坠落。沈子吟一惊,下意识抬手挡了扑面而来的寒气。

    待周身寒气完全消失,他脚触碰到实地之后,才慢慢放下了手。

    周围没有景物,没有建筑,什么都没有,只是一片黑色的,仿佛在流动的虚无。

    他定了定神,冷声道:“若是我惹了仇恨,前辈不妨当面教训我,子吟决不反抗。如此这般,又是造梦又是幻境,试探到底,前辈不觉得无趣么?”

    然而他出口的话仿佛被身旁流动的东西吸收了,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沈子吟压住心中的气,紧握百季,试探着向前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面前的黑雾忽然散开了。沈子吟不惊也不乍,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

    在这里,他竟是连生死都放在一旁了。

    面前没有什么动静,沈子吟心里惦记跑走的猷眠,一时间心烦意乱,甚至开始思考以百季的凶气能不能劈开这个幻境,而就在此刻,一个脚步声打破了保持了许久的寂静。

    沈子吟立马转身,拿剑指着身后,那慢慢走过来的黑影。

    待那黑影离他的剑锋不过毫厘时,沈子吟看清了。

    这是那个孩子,那个前些天在他的梦境里出现过的,瘦弱不堪的孩子。

    孩子裹着一身厚重的袍子,在沈子吟的剑锋前立住了。

    这孩子到底与他有什么渊源,竟能被这幕后者三番五次用作试探他的工具?

    他努力在记忆中寻找这个孩子的影子,却怎么也没能捕捉到分毫。

    就在他思考是不是自己记忆出现问题的时候,那个孩子开口了。

    “大灾将至,”那孩子向前走了几步,错开了沈子吟的剑,伸出瘦得可怕的手,点上了沈子吟的心口,声音稚嫩无比,却又带着不可磨灭的沧桑与久远,“你躲不过。”

    他的声音回荡在两侧,震震荡荡,竟是叫沈子吟一时忘了怎么呼吸。

    那孩子却没有停,继续他那诅咒预言一般的话:“大悲将至,你挺不过。”

    他每说一句,沈子吟的胸口就痛一分,是那种犹如被一根细绳牵扯着一般,细细的,而又令人麻木的疼痛。

    “汝之所盼,皆为飞灰。”

    如果说前面两句只是低语,那么这句话就如同炸雷一般,瞬间劈散了他所有神绪。

    这是诅咒吗?……还是说是预言?

    大灾,大悲,飞灰。这三个词不停在他耳边回荡,激得他脑子里一片混沌。曾在造界中听过的嘈杂的声音又在他耳边起了。

    沈子吟觉得自己周围似乎围满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小,皆定定地看着他,嘴巴都在不停地动,对着他说着什么,大吼着什么,细语着什么。

    嘈杂无比的声音最后汇聚了。沈子吟听清了,那些不一的声音都在黑暗中缓缓说着:“汝之所盼,皆为飞灰。”

    沈子吟低吼了一声,眼睛变得通红,举起百季就是胡乱几挥。只不过那些挥出去的剑气还未触碰到那些虚影,便反弹回来,狠狠地划向沈子吟。

    沈子吟也不知道躲避,就那样愣愣站在原地,生生挨上了几击。

    他原本整洁的衣服瞬间被划开了一部分,袖子已经七零八落。剑气凛然,伤他几分,手臂上划痕不深不浅,但足够让他清醒过来。

    沈子吟猛地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是站在尸群的肉块中间,仿佛不曾走动,也不曾进入那个幻境。

    手臂上传来刺痛,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受了伤。顺着痛觉看去,就看见自己的血自手臂的伤口而下,顺着百季剑柄的花纹,一滴不漏地全部流向了剑刃,而后被慢慢吸收了。

    他的血受纯正的灵体圈养,修得嫣红无比,色纯不杂,还带了些灵气。百季吸了他的血,在黯淡的沉光中愈发凛然,看上去又锋利了不少。

    邪剑唤邪灵,利用不知何处的幻境,逼他破身见血。

    那些虚影,估摸着就是集于百季数百年已成型的怨气罢。

    沈子吟试了试放力,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受控制,松不开这剑了。

    他愣了愣,随后笑了出来。

    说出去怕是别人一辈子的笑柄,他沈子吟的心魔是由剑而生的。

    “百季啊……”他似是无奈地长叹一声。

    罢了。他心道。就放任自己疯一回。于是就那样带着伤痕累累的右手,提着碎了一半的袖子,死死握住百季,朝着猷眠消失的地方了冲过去。

    ——

    猷眠这边,花何满已经酝酿好对他攻击了。

    猷眠躲着他的剑气,却因为对方的太过强大,他也总会被划伤几分。

    花何满动作虽然僵硬,但依旧依稀可见当面远近闻名玄阳神剑的影子。

    近仙就是近仙,就算没扛过天劫,他也依旧是个近仙。

    猷眠跳到树上,抹了一把嘴角的血,又在树枝上贴了张符,按了个自己带血的指纹。

    他和花何满已经打了十二个回合,在周围的十二棵树上贴好了符咒。虽说他不愿动花何满,但也总不能这样让人家生生取了自己性命吧?

    那十二张符纸,每张都代表一个锁魂咒。猷眠是第一次费尽心思试图困住一个炼尸而不伤他性命,而此时也只能碰碰运气,只求不要把自己交待在这里就好。

    于是他又引了花何满几招。没有意识的花何满只知道追着猷眠的残影攻击,因为身子太过僵硬,此时甚至有点跟不上猷眠的速度。

    猷眠每点到一棵树下,趁着他攻击自己残影的时候抓紧时间念上一句催动咒,如此下来十二轮后,他刚巧落在了花何满的身后。

    趁着还处于花何满的目光之外,他抬手就捏了决,嘴里不停念叨的是咒术术语,而在他念完垂手的那一瞬间,树上的符咒同时起了反应,皆从中抽出了足有成年人小臂粗的锁魂链,色彩不一,却都袭向花何满。

    那些锁链将他四肢锁死了,花何满试着做功,却怎么也无法崩断这锁链,再加上锁魂链的激荡作用,把他的玄阳剑震飞了出去。他此刻余魂被锁,动弹不得,就是个和普通怨尸没什么两样的东西。

    只不过……他没有真正的锁魂链,这个东西只是凭着多年所学临时召唤出来的虚影,也不知能锁多久。

    趁着这个机会赶快开溜。刚刚他一时被妖魄控制心绪紊乱,丢下沈子吟一人跑到这地方,而沈子吟没有追过来,八成也是因为在那边受到了围攻。

    他得回去找这小子。

    猷眠这样想着,转身准备离开。

    只是他脚步还没完全踏出去,就感受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

    是要将他的身体撕裂开来,再狠狠揉碎那种的疼痛。

    猷眠缓缓低头,便看见了自自己心口穿过的透明剑影。

    是剑气,玄阳的虚剑。

    即没有伤口,也没有流血,有的只有疼痛,无法用言语表述的疼痛。

    在那一瞬间,他疼得失了神,随后再一次被疼痛强行拉回神绪。在意识涣散和强制的清醒之间不停轮回,激得他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花何满没有挣脱锁魂链,他是以心御的剑。

    超脱了御气御灵,达到了剑气入心的境界,这就是花何满,当年与九曲一同站在修行顶峰的男人。

    他与九曲组合能如此闻名,就是因为他们俩能将对方的剑术融合,加以互补。九曲的剑气是先实再虚,那么花何满的就是先虚再实了。

    可是此刻他连花何满一招虚剑都扛不住,更别说接下来的一招实剑了。

    他知道,一旦自己身上的虚影破碎,实剑就会立马接上来,虚实二剑相融,非逼得他爆体而亡。

    但是他已经痛到连枯衣都握不住了,怎么会有那个能力躲掉他的实剑呢?

    虽说死亡这东西不可怕,他已经活的够久了。

    但是一想到要扔下沈子吟一个人孤零零活着,他就不忍心。

    猷眠手颤了两下,接而废了八成的力,把枯衣紧紧握在了手上。妖魄戾气又涨,他周身血气环绕。

    血气入体,定是要遭反噬的。但是至少还有一线生机,总比必死无疑要好那么一点点。

    虚剑剑影被血气逼得支离破碎,在化为光屑的那一瞬间,猷眠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灼烧,像是麻木了一般。若不是他用血气强压了这剑气,怕是已经四肢僵硬了。

    他回头,那把玄阳实剑已经近在咫尺,而双腿血气聚集蔓延,还不足以使他移动。

    只能让枯衣和他硬碰硬了。

    阴刀对阳剑,说不上谁更胜一筹。猷眠划破了自己的手掌,抹血上刀身。

    血液已经变成乌色了,代表着他就要遭到反噬,只希望浴血后枯衣能助他一臂之力。

    只是还没等他施出那舍命一击,就被雾白包裹住了。

    百季横在他的面前,替他挡住了玄阳的这一击。双剑相碰,玄阳来势汹汹,百季却丝毫不颤,稳稳地招架着。

    沈子吟散出灵流一挥,击开了玄阳剑。玄阳实剑未能击中目标,一瞬间失去了与控剑者的联系,飞出去好远。

    猷眠被死死抱在怀里,面前一片迷蒙,随后他肩膀一痛,接着就是颈处。

    是沈子吟封了他的穴位,硬生生拦断了血气入侵五脏六腑的路,把他血气入体的阶段控制在最小范围。

    禁法被截,反噬立即起来了。猷眠咳出一口血,浑身冰凉。虽说痛不欲生,但是比血气完全入体的后果要好得多。

    沈子吟的衣服被染红了一大块,被风一吹便是寒心的凉。他又急又气,恶狠狠地瞪着猷眠,颤着声音道:“要发疯也不是在这发。”

    猷眠是连回他一个笑的力气都没了,只能死死揪住他的衣服,气若游丝:“……剑影双交……斩虚……避实……封……封剑……不要硬战……”

    花何满身边的锁魂链已经断了,玄阳回到了他的手上。他手决一摆,数支虚影便朝沈子吟飞了过来。

    沈子吟举起百季横向一挥,光刃猛地飞了出去。不是平时他用剑时挥出的白色灵刃,是微微带着他的血意的暗刃。

    剑影与刃相撞,剑影破碎,光刃不停,生生朝着花何满飞去。花何满侧了身,可还是被削折了一条胳膊。

    可他是炼尸,没有意识,只会按指令攻击,不会喊疼,也不会为此停止自己的攻势。

    一瞬间,沈子吟周身出现了数多剑光,将他围在中间,皆齐齐指向他。

    先虚再实。沈子吟已经摸清楚了。

    方才剑影出来时,玄阳还在他的手上,而此刻花何满手中的玄阳消失,想必是成了此刻围在自己身边剑光中的一束。

    剑影双交。

    也就是虚实相交了。既然方才过来的虚剑被他斩了个干净,那就是说,待会先朝他过来的剑光都是虚剑,而唯一剩下的那一束,便是实剑了。

    只要躲了虚剑,那实剑就不会再发起攻击了。

    花何满指令一下,那些剑光便朝他刺了过来,沈子吟先前早就盯紧了没什么动静的那一束,这样一看它还是没有反应,那便证明他猜想的没错,那一把就是实剑。

    密密麻麻的攻势来袭,那些剑光他斩一半躲一半,手臂上的血源源不断流出,皆被百季一滴不落地吸收,可他感受不到疼痛,甚至连一点脱力感都没有。

    猷眠依旧被他死死抱在怀里,但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怀中人的生命迹象。

    他终于体会到了当时梦中的心抽感。

    沈子吟活了十七年,第一次像这样奋不顾身,这样为一个人拼命过。

    为了他,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大约就是这样一种感情。

    到底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感情呢?

    曾让他一度琢磨不透的问题在此刻全部丢弃了。

    随便吧,管他呢。能在一起就是好的。

    “靠你了。”沈子吟对着百季低语一声,灵流猛涨,通过血液一齐输送进了百季的剑身,接着俯身一冲,他扬空一撒,溅了玄阳数滴红血。百季剑鸣不止,灵光显露,挣脱了沈子吟的掌控,呼啸着朝玄阳冲了过去。而沈子吟后跳一步,硬生生用自己的肩抗住了最后一把虚剑。

    疼,确实疼。剑气入体,仿佛要把他的血管撑爆了。沈子吟死死咬牙,控住自己经脉,硬是没让自己抱着猷眠的那支手臂软下半分,依旧把他搂得紧紧的。

    玄阳于熔岩之地,是受万千岩浪锤造而成,却受不得寒气。而百季是于锁楼锻造,受冲天怨气浇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历经百年而成,邪气深藏,剑体主寒,此刻又是带着自沈子吟的灵流,威力不同凡响。百季与玄阳交剑,双方皆震,剑鸣响彻云霄。而玄阳是远没有百季稳固,也不知是不是久年未用早已失了当面的威风,此时竟因为寒邪百季的气息生生结上了冰碴。

    沈子吟提了他仅剩的一丝灵流,弹指传了过去。而玄阳在受他这一击之后,周身的灵光渐渐消失,而后断在了百季之下。

    剑与人为一体,纵使花何满只是个炼尸,他也能感受到因剑毁而造成的灵气逆流。控制炼尸的人定是没有想到他们能击碎玄阳重创花何满,忙挥出一道气墙,花何满便在汇聚的黑雾中消失了。

    百季达成了指令,靠着沈子吟的牵引移了一段距离,最后突然掉在了沈子吟的身旁。

    突如其来的脱力感在那一瞬间使所有的疼痛都放大了许多倍,无论是手臂上的伤还是肩膀上残余的剑气,哪一样都足够使他立刻晕过去。

    但他依旧没有动弹,跪坐在地上,怀里抱着的是早就失去意识的猷眠。

    我好像忘了告诉你,我也是修过一点开界之术的。沈子吟的手抚上了他的头发,轻轻摸了两下。

    在迷蒙视线的白光中,他的声音如同四月春水,别样温柔:“我带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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