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下地獄？

陳渡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震驚的縮在口袋裡的手都拍在冰冷的門框上，他冷的下意識的一縮，但還是追問道:「什麼意思？」

「還債的方式是下地獄，聽說就是那種十八層地獄，欠多少續命值，就要待多少天。」哈浩辰似乎是腦補了什麼畫面，猛吸了一口手上的煙，緩緩吐出，才繼續囑咐道:「所以這比殺了他們還要過分，軒轅小兄弟你要珍惜手裡的續命值，能通關就盡量別死，在遊戲里死亡，會另外扣續命值……」

說到這裡，哈浩辰下意識一頓，哂笑一聲:「這些續命值都會獎勵給殺他的人，有些人會為了這玩意無所不用其極，有時候是因為貪婪，有時候為了自保，但目的都是你那條小命。所以誰都不要信，事事小心，包括你身邊的人。」

「我是覺得你太善良了，也容易相信人，有時候善良就等同於傻。」

陳渡聽完才反應過來冷，他又把冰冷的手揣回兜里道謝，這無疑是一些不刻意查找就不會得知的消息。

他又想起，上一個遊戲里，阿薩姆和秦瑲找到重傷的他，幫他包紮，還替他擋下攻擊……

陳渡摸了摸踹在後腰的刀，忽然又笑了:「放心吧，我不善良，而且我死了之後似乎也沒那麼倒霉。」

被人甩開手的秦瑲在陳渡出去的時候，就拎著還在吃的阿薩姆跟過去了。現在他正毫無形象的扒在一處矮牆下，露出半張臉觀察不遠處的動向。

阿薩姆咔嚓咔嚓的啃著胡蘿蔔，道:「秦爸爸，你惹小公主生氣了？」

秦瑲聽這話猛的轉身，眯著眼睛看向阿薩姆，隨後又轉過頭繼續盯著:「不知道。」

「別老眯眼看人，還怪、怪嚇人的。」阿薩姆緊張的咽了下口水，:「我看是生氣了，不然他幹嘛甩開人和那大塊頭出去。」

秦瑲皺眉，緩緩轉過身又眯起眼看阿薩姆，等阿薩姆被看得蘿蔔都放下了之後，才從口袋裡拿出一板巧克力:「胡蘿蔔有什麼好吃的，來，吃這個。他真生氣了？」

阿薩姆立刻撕開包裝喜滋滋的吃起來，吃著吃著，一個高興轉身又給秦瑲當起了狗頭軍師:「我騙你幹什麼，當然生氣了，還是生你的氣。」

「我的？」秦瑲目露迷茫。

「對啊，你都不知道，你剛剛跟個攪屎棍似得在那攪渾水，可能小公主不喜歡。知道聖母嗎？一般叫聖母的人都好看，咱們小公主長得好看的人肯定也心善!」雖然他伸手戳刀子的時候又狠又要命。

阿薩姆拿著巧克力，一邊給陳渡吹彩虹屁，一遍暗戳戳的罵秦瑲，一陣的美滋滋。

秦瑲聽到這話，倒是很落落大方的承認:「的確，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阿薩姆面對秦瑲的自知之明震驚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自己接話。

秦瑲看起來有些苦惱，又認真的問起阿薩姆來，態度平等，不恥下問，絲毫不把她當一個十三歲的小屁孩:「那你說我該怎麼辦？」

「你覺得小公主為什麼對我比對你好？」阿薩姆問道。

秦瑲聽到這個不由得酸了:「因為他自己有一個妹妹。」

「是麼？」阿薩姆對這個答案顯然沒想到，但是問都問了，她堅決不能翻車，硬著頭皮分析起來:「但是如果你有一個妹妹，你會在這種情況下幫一個來路不明的可愛美麗大方的十三歲少女嗎？」

秦瑲聽著後面那一串不符合實際的形容詞，冷漠開口:「不可能。」

他說的太快太果斷，傷了這位還沉浸在自戀里的十三歲少女的心，阿薩姆氣哼哼的，言辭犀利:「那還不是因為小公主善良又有責任心，人美心善。這樣的人能喜歡一個動不動就恐嚇可愛美麗大方的十三歲少女的人嗎？你們三觀不合啊！他怎麼去喜歡你？」

哼，最好永遠都不喜歡你這個大尾巴狼!

見秦瑲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阿薩姆傲嬌的昂著小下巴，繼續出主意:「所以你現在趕緊去哄人吧，對我也好點，各方面展現你的優點，至少，emm，至少要看起來是個人才行吧，這樣說不定有那麼一絲絲絲希望入得了小公主的眼。」

秦瑲手指在腿側敲擊，眼神一直在靠著門說話的陳渡身上打轉:「那我該怎麼展現自己的優點？」

關鍵是，他有什麼小公主能喜歡的優點？

阿薩姆塞一塊巧克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秦瑲，頗像一位看著班裡學渣的班導，語重心長的說:「見過孔雀求偶不？孔雀開屏啥樣你啥樣唄！這都要我教？你說你長得挺風情萬種、經驗豐富的，怎麼就這麼不開竅呢？」

秦瑲回頭一笑，又把阿薩姆打回原形，露出慫慫的本質。

她嚼著嘴裡的巧克力，不得不再次向黑惡勢力低頭：「這樣好，專一，小公主肯定喜歡你這樣的正經人。」

說到專一，秦瑲靈光一閃，拍了一下阿薩姆的小腦袋。

等到大家都過來了，已經扔了一地煙頭的哈浩辰才起身和他們一起進去，只是他看秦瑲是越來越不順眼了，見他走過來，還特意卡了秦瑲一個位置，擋著他的道擠在前面進去。

經過阿薩姆牌狗頭軍師的提點，秦瑲也不生氣，還是笑眯眯的來到陳渡面前。

陳渡沒理他，直接拉過他身後的阿薩姆，往前走。看著她身上單薄的衣服，還特意問她:「穿這麼少你不冷嗎？」

阿薩姆奇怪的看裹著軍大衣的陳渡:「不冷啊，你看大家都不冷，許玲玲都不嫌冷啊。」說著，她還指向了穿著包臀長裙的另一個女士。

陳渡沉默，從門口又吹來一陣風，他又默默的裹緊自己的軍大衣，不禁懷疑起自己。

五兔子的院子里，除了那一堆意外的人骨堆外，左右兩邊都堆著許多木材，沒什麼特別的地方。

這堆白骨上幹凈潔白，不帶一點血絲筋肉，活像一副拆散的骨架模型。

但是每個人心裡又都清楚，這就是屬於人的。

「缺了頭骨。」

秦瑲瞧著地上的骨堆，在陳渡耳邊提醒。

陳渡這才注意到這一點，只是缺了頭骨，這就非常微妙了:「缺的很有靈性。」

他們和兔頭人唯一的區別就在這裡。

頭骨的特徵過於明顯，影視劇等地方都會把它作為一個特別的道具，所以其他人也很快反應過來。

「不會是他們想要換頭當人吧？」住在三兔子家的一個牛仔褲男人說到，臉上的表情驚恐，顯然是被自己豐富的想像力嚇到。

紅衣男子兩手揣兜，懶散的站在在骨堆旁，語氣不屑的反駁:「別亂說，這次主題是暴食。」

牛仔褲男人似乎被安慰到，臉色稍好一些，紅衣男子嘴角惡劣的上挑，接著又說了一句:「這明顯是下鍋煮的吃人劇本，瞧，一點肉絲都不剩啊，嘖嘖。」

牛仔褲男人膽子小，這會兒立刻就藏到了哈浩辰的身後瑟瑟發抖，哈浩辰照著紅衣男子腦袋狠拍了一下，惡狠狠的威脅:「老實點！」

秦瑲正瞧著樂呵，陳渡就忽然轉頭對他來了一句:「看到沒？你平時就跟那個紅衣服的一樣欠揍。你們說不定志同道合，真能拜個把子？」

雖然被損了，但這相比無視來說也算是長足進步，秦瑲笑著輕哄道:「不拜，只和你拜。」

就在秦瑲以為陳渡會和以前一樣到這就不理他的時候，陳渡竟開口回了他的話:「你真的可以考慮一下，畢竟隊能組也能拆，我也是急著回去思考不周到……」

這是什麼意思？後悔？想甩手走人？

聽到這句，秦瑲臉上的笑容僵住，瞳孔微縮，他周身的空氣都彷彿隨著這個人一起凝滯起來。

一堆骨頭怎麼瞧也瞧不出花來，這時恰巧有人提議進屋看看，陳渡也轉身要走。

他剛抬步，手腕就被一隻手緊緊的攥住，因為力氣太大，所以微微發疼。

陳渡皺眉，一回頭就見秦瑲正垂著眼睛，薄唇緊抿，彷彿在壓抑什麼。秦瑲比他高了幾厘米，所以他正巧能看見秦瑲微垂的眼裡蒙著一層淺淺的悲傷。

很淺很淺，薄的像一層紗，卻死死的蒙住這雙漆黑的眼眸，不留一點空隙，悶的陳渡都覺得心臟發堵。

這一瞬間，陳渡後悔了，自己不應該添那麼一句來堵他，其實也沒必要，他只是心裡不舒坦想刺刺人。

「秦瑲，我只……」

陳渡剛剛發聲，秦瑲就立刻伸出另一隻垂在腿側的手輕撫在他的頭頂，整理被風吹亂的碎發。

他眼裡的淺悲斂起，嘴角又勾起紳士一樣的笑容，眼裡聲音里都帶著一絲引誘:「陳渡，再想想，你再好好想一想。」

陳渡與他對視片刻方才反應過來，略不自在的移開視線，手上一用力掙脫了秦瑲的鉗制，幹巴巴的甩出一個「好」字，然後有些慌亂的轉身走開。

留在原地的秦瑲張開五指，盯著自己被再次甩開的手。

他想，人真的很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