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如止又做了個夢，這夢很特別，和昨天晚上是續上的，夢中的他彷彿彷彿感受到一種來自血脈的召喚，就憑著那一絲召喚的感覺，他一直在無邊無際的冰原上禹禹獨行。

天將亮，如止醒來，渾身僵硬。

他來到院中，活動筋骨，接著收拾好東西，按照之前的約定去尋沐岐君與管病之二人。

出門時，如止回頭看了眼，想起了昨天許蔚然的話。

到底是何人，竟要這位修界都稱為活化石的人來托他尋找？

到達目的地時，逐鹿的人已經在了。他們一行有八人，以沐岐君為首。

見如止來了，沐岐君手捏著腰側的佩劍背到身後，朝他點了頭示意，算作招呼。

「哎呀，准、小師弟來啦。快快，我們出發了！」管病之顯然和如止更熟，他迎上去就把如止拉到了他們中間。

如止聞言，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清楚些，低聲對管病之說:「還不能算，若那女子不是，我還是得先去找姐姐。」

此後，便是世事難料，再過上五年，誰能道出誰會怎樣？

顯然，大家都是耳聰目明的，其他弟子鬨笑，沐岐君送了管病之一個好自為之的眼神。

「哎呀，就算這次趕不上，下次也趕得上，這天下，論散修入勢力學道，哪裡還有能比得上我們逐鹿的地方？再說了」管病之朝沐岐君一指:「這位，十大勢力之首蚩陽族的少族長，有他在，哪還有找不到人的道理，安心安心。」

如止只是搖頭，輕說了句「不可」，也沒有解釋。

沐岐君皺眉，轉身揮手放出一艘七寶舟，這是逐鹿弟子集體出行完成學院時專用的靈器。

「出發。」

這艘船，行於雲海間，一路向南。

連荊位於大陸中東部，船行了三天，方才來到第一處目的地——平城。

平城此地，在凡人聚集地界也只能算個三等小城，城內及周邊鎮縣，住著不到百萬人。

不過最近，借著被定位今年逐鹿招生點的東風，城裡人擠人，倒是熱鬧。

如止乖乖跟在逐鹿一行人的身後，中間見著賣冰糖葫蘆的小販，沒忍住，問了問價。

上次糖葫蘆全給了許子規，他也想試試，所謂酸酸甜甜的味道。

但說實話，如止對錢是真的沒有概念。

願島封閉，無法通外界，且只有一個幾百人的小村莊，勉勉強強維持著不滅族的人口，種地圍獵打魚，一切都圍繞著飽腹生存，的確沒有使用貨幣的需要。

其後他來到大陸，只在苔米那知道有銅板這種可以兌換東西的貨幣，還沒來得及感受，他就進了山裡，再出來，就是使用靈石了。

所以，在瞧見如止在凡人地界買糖葫蘆掏出了一把靈石時，沐岐君一隻手按住了他要送出去的手，另一隻手遞過去一錠銀子。

「都要了。」

小販大喜，把一整桿的糖葫蘆都給了沐岐君，揣著那錠銀子就跑了。

當懷裡被塞進一整個架子那麼多的糖葫蘆時，如止還懵著。

管病之看著如止手上的靈石，嘖嘖感慨:「本以為你和我一樣是個窮鬼，沒想到原來你才是真的有錢人，揮金如土啊。」

真敗家，比沐岐君還敗家。

「還要什麼？」沐岐君問道。

如止搖頭，有些不好意思。

「那我們去城主府。」

一路上，如止扛著冰糖葫蘆，也沒敢亂動，反倒是管病之蹭了過來，給吃掉不少串。

「哎，小美人，你扛著不麻煩啊？收空間靈器裡面唄。」

管病之提了醒，如止才反應過來，慢半拍的給收了起來。

此地的主事人姓林，擔任城主，聽聞逐鹿的仙長到了，連忙出來迎接。

「幾位仙長辛苦，我備了接風宴，不知？」

「辟穀，不食飯食。」剛從連荊許家的典禮上下來，沐岐君頓都不打的開口拒絕。

林城主有些尷尬，又道：「那明日我安排人，帶仙長去我們此地有名的百米瀑布去游……」

「測試明日開始，三日內結束。勞煩城主安排人，協助我等。」

……

反正這三天里，不管是這林城主說些什麼，沐岐君一併用「忙、沒空、修鍊、招生、正事要緊」等等理由把他的花花腸子堵回他的肚子里。

管病之都在感慨，這城主明明怕的發抖，為什麼就還是敢在堅定的在老虎屁股上拔毛呢？畢竟沐岐君真的是少有幾人敢惹他。

這個問題，如止不知，沐岐君冷眼了那城主心中卻似明鏡。

無論是凡人還是修者，都是人，有些習性難免改不掉，越是他怕的人，越是用自己最熟悉的方式去阿諛奉承或遠遠逃走。

所謂招收弟子，其實很枯燥，凡人地界本就靈氣不足，弟子少有能修行的，更少有能達到逐鹿標準的。

只不過，逐鹿一向秉承著地位平等，公眾教化的原則，五年便派人來一次，其實只是發一道任務，並不麻煩，給別人一個機會罷了。

意料之中，平城有幾個測試出能修行的孩子，卻沒一個人符合逐鹿的標準。

此後是庸碌還是問道，全看他們自己的選擇。

如止見識了逐鹿招生，也終於明白當初那個問題，平凡的人與逐鹿有多遙遠的距離？答案是——天塹。

所以，平城城主府安排的房間里，一溜的七雙眼睛盯著如止，這讓他手心冒汗，手上那把測試石尺也猶如一塊燙手山芋。

「快快，讓我們瞧瞧。」其中一位藍衣弟子催促道。

「好。」如止咬咬牙，手按了上去，一圈熱氣在身體里流動，最終歸於掌心。

站在窗邊的沐岐君，之前看似沒什麼興趣摻和，在如止將手放上去時，一雙眼睛也盯了過去。看到結果，他嘴角上揚，又看向窗外。

「我的娘親啊！」

「我的老天爺！」

「我，我！！！我要說什麼？」

一整根暗淡的石尺，在如止的手放上去時，冷白的光便瞬間從底亮到頂端。

如止也看懂了意思，目光有些獃滯，此前即使有沐岐君的鼓勵，他也從不認為自己是天賦好的人。

這石尺是測試身體對靈氣的契合度的，石尺亮的越長，契合度越高。

他這幾乎是完全契合。

管病之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一拍手，語氣恨恨：「壞了，我師尊肯定又要和公羊長老打起來！」

若是師尊贏了，沐岐君這裡不好交代，可若是輸了，他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