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盡在不言中。

安然尷尬地站在原地，怎麼說讓一個女孩子這樣不太好，提議道：「要不你去我的房間——」

「別別別——」

安然話都沒有說完，管茜茜就從沙發上驚起連忙擺擺手：「你你你你自己留著！而且——」

管茜茜重重地強調：「千萬千萬千萬不要讓顧牧之知道你這樣說過！不然，我可沒有好日子過……」

安然還想說點什麼，管茜茜連忙制止他：「你你你別管了！你這樣可是要置我於萬劫不復之地啊！你要是真為我好你就別管了！」

「我會注意點的！穿的一定比解放前還要保守！」

怎麼感覺後面這句話不像是對他說啊，反倒像是對顧牧之說？

接著完成了主卧的清潔之後，安然本該是愜意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現在卻如坐針氈。瞥見管茜茜毫無優雅可言的坐姿，安然也慢慢放鬆了下來。管茜茜突然起身，打開了房子里的中央空調。「滴——」一聲響，暖氣瞬間從四面八方襲來。

安然直直地望著管茜茜，管茜茜聳著肩疑惑地望著他。

安然放下手中的水杯，「我沒有那麼多錢交電費……」

管茜茜臉上露出甜美的笑容，卻突然僵住了，「……我也沒有。」

雖然父親並不會凍結她的銀行卡，但是她如果用了銀行卡，一方面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另一方面，這不就等於變相屈服嗎？！

其實她可以向那些朋友借錢，還是有幾個朋友值得信任的。但是她並不想這樣。她想像顧牧之一樣，用自己的努力去爭取自己想要的未來。

管茜茜惱惱地嘟著嘴巴，暗自生悶氣。安然連忙回到自己的卧室，把多出來的被子給管茜茜蓋著。

這一天可以說是驚喜驚嚇多多，確保管茜茜一個人沒問題之後，互道晚安，安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只是腦袋裡的那個疑問卻久久無法解答。管茜茜身為顧牧之的未婚妻只能睡沙發，一樓的主卧是空著的，而他在這房子里卻有自己的房間……

這到底代表著什麼呢？

第二天，安然很早就醒來。似乎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昨晚一直睡不安穩，卻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今早半夢半醒時安然猛然想起——他忘記澆花了！！

安然牙都沒刷，就拿起花灑細心地給陽台的長壽花澆水，想著昨天張阿姨並沒有給這花澆水，只是照料了花園。

只是不是說明，顧牧之以前也是這樣吩咐清潔人員的？

安然情不自禁用指尖觸摸著著一塵不染的綠葉，嬌嫩欲滴。腦袋裡浮現出顧牧之一臉不耐煩地給長壽花澆水，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卻細緻地擦拭著每一片綠葉、呵護著每一朵花兒。怎麼突然覺得顧牧之有點可愛呢……

悄然不覺間，一絲熱度染上臉頰，安然卻全然不覺。只是覺得心裡滿滿漲漲的，像是有什麼在迅速發酵一般，急需找到出口一瀉千里。可一想到顧牧之遠在天邊，什麼都煙消雲散了。澆花的手一頓，流水嘩啦啦地涓涓細流著。

…………

管茜茜和安然說她要獨立自主，要找份兼職養活自己。安然也推薦管茜茜去做家教，畢竟像管茜茜這樣的女孩子應該挺討人喜歡的，而且家教也容易上手。日子一打一鬧，安然漸漸習慣了管茜茜的存在，管茜茜也沒對他造成什麼困擾。就是生活自理能力差了點，衣服不會洗，家務也做不好，管茜茜帶的那麼幾套衣服都差不多洗爛了，安然實在看不下去了，但管茜茜還是堅決地拒絕了，說什麼為了保住她的小命？？

多了個人，安然買菜也買多了一點。管茜茜第一次還頗嫌棄安然的飯菜，自己叫了幾天的外賣，很快就撐不住了，感激涕零地狼吞虎咽著。

安然笑笑，「你慢點吃，還是夠的。」

呆愣愣地陷在安然的笑容當中，管茜茜莫名驚恐地望著安然，「你你你你該不會是喜歡我嗎？」

安然一下子就被噎住了：「……你想太多了。」

管茜茜眼裡的光芒莫名就暗淡下來了，感慨道：「顧牧之還真是幸運啊……」

安然不明所以然，「怎麼這樣說？」

管茜茜憂愁地搖搖頭：「……沒有。」

管茜茜不想說，安然也不會追問。但管茜茜一直都是低落的樣子，沒過一會兒，對安然說：「你知道我離開的時候，我爸爸他說什麼了嗎？」

在管茜茜的目光中，安然搖搖頭。

「他說，我不想要這樁親事可以，只要我是同性戀。」

「我真的是氣瘋了，當即就說『正巧了，我還真是！』……你知道我父親說什麼了嗎？」

其實管茜茜並不需要他的回答，她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安然深諳其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管茜茜垂著頭，撥弄著碗里還散發著熱氣的菜：「他說：『那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話畢，淚水就這樣滑落了她皎潔的臉頰，哽咽著：「我一直以為他是愛我的，特別是知道了顧牧之的事情之後，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可是、可是……」

「他和顧叔叔根本就沒什麼區別……」

管茜茜低聲啜泣著，面對她的眼淚，安然很是不知所措。只能不停地往管茜茜的碗里夾肉，「我沒有父母，我也不太懂親情這種東西，但是我、我覺得我大概還是能懂你父親。」

管茜茜淚光盈盈的眼睛直直地望著安然，安然繼續說道：「你父親並不是不愛你。只是相比他用大半輩子打拚下來的事業來說，如果要犧牲其一……」

「即使有些不忍，你父親還是會選擇犧牲你。」

「而且，為了你，你父親不是選擇了你喜歡的顧牧之嗎？他在盡他所能，使你福祉。」

管茜茜努努嘴，有些委屈地望著安然：「可是我……」

「每個人都是自私的，」安然打斷了她，「但我認為，無論是以什麼名義，人都是選擇自己對來說最重要的，從來都是如此。」

「你只是，恰巧不是你父親的第一罷了。」

「你說你父親自私，可是換個角度看，你不也是為了自己的想法違背了你父親嗎？難道你就不自私嗎？」

「哼！反正我說不過你！」

管茜茜一把抹去眼角的淚水，化悲憤為食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