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國公府的前夕，一眾丫鬟捧著各式各樣精美絕倫的成衣魚貫而入。

殷瑾琛對歪著腦袋滿臉困惑的蘇木說:「隨便挑一挑，明日隨我去國公府。」

也只有要裝給外人看，這個男人才會對他好吧，蘇木苦笑，走上前打量一番，隨手指了件杏色直襟長裙。

殷瑾琛使了個眼色，下人立刻將長裙全部展開給蘇木看。

「穿上試一試，看看合不合身。」

不合身還能給他改不成？

蘇木不以為意，拿起裙子走到屏風後面，有丫鬟跟著過來伺候，蘇木一驚，正要開口讓她們離遠點，殷瑾琛卻先一步發怒了。

「滾下去，誰叫你們跟過去的。」

兩個丫鬟立刻跪下來求饒，伺候主子更衣本來是很正常的事，她們不懂為什麼就惹怒了王爺。

蘇木驚訝地瞄了眼臉色陰沉的殷瑾琛，對丫鬟心平氣靜道:「你們倆下去吧，我這裡不需要人伺候，以後記住了就成。」

兩個丫鬟磕頭，感激道:「謝王妃寬恕，奴婢再也不敢了！」

屏風後面的人脫下衣裳，悉悉索索的聲響傳到殷瑾琛耳朵里，他眸色暗沉，對規規矩矩捧著其他款式衣服站在門口的下人道:「把門關上，你們退後。」

「諾。」

門口的侍衛立刻合上房門。

有一道門隔著，看不到王爺，下人們齊齊鬆了一口氣，隨後又面面相覷，神色古怪。

誰說王妃不受寵的，他們眼睛可看得明白，王爺霸道到連丫鬟伺候王妃更衣都不許，還有這手裡頭的衣裳，那都是王爺特意吩咐布莊按照王妃的尺寸一件一件趕製出來的！

至於之前王妃生病的事……

肯定是有什麼他們不知道的秘辛在裡面，總之從今往後伺候好王爺，伺候好王妃，把兩人當祖宗供著就對了，瑞王府沒有其他侍妾跟王妃爭寵，可見王妃日後的日子舒坦著呢，若能誕下世子，這輩子就穩了，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

下人心思千迴百轉，屋裡頭的人已經換好了衣服。

蘇木從屏風後面走出來，一襲杏色長裙襯得他皮膚越發白皙，腰間系著白綠相見的長流蘇，衣領和袖口處各自綉著淺粉色流紋，看起來溫和柔美，巧的是衣服尺寸剛剛好，不用改動。

不過比起這些合身的長裙，蘇木更願意穿男裝，他本音不像女子，心理上的認同也並非是女子。

像是看出蘇木心中所想似的，殷瑾琛忽然說:「待國公府事了，讓丫鬟陪你出府散散心，到時候隨你怎麼穿。」

說起來他還沒看過蘇木男裝。

蘇木心思微動，對殷瑾琛道:「那我可以去看望奶娘嗎？」

他已經兩個多月沒見過奶娘了，雖然有丫鬟傳遞消息，但沒親眼見到，總歸放不下心。

「當然。」殷瑾琛說，「但時把她一併接來王府。」

蘇木婉言拒絕，「奶娘年紀大了，怕是不習慣王府的生活，我想在外面置辦一處宅子，讓奶娘住那裡。」

出於某種考量，他並不想把奶娘接到王府里來。

殷瑾琛看了他一眼，「隨你。」

因著殷瑾琛准許他出府，蘇木心情舒朗不少，他原地轉了一圈讓殷瑾琛看完全身，「明天就穿這件？」

殷瑾琛靜默幾秒開口道:「換件顏色鮮艷點的。」

杏色素凈接近白色，國公府小姐出嫁，作為客人既不能搶風頭也不能一身白。

蘇木顯然也考慮到了這點，他欣然接受，「好。」

最後選定了件靛藍色紗裙。

自選衣服這一小插曲過後，蘇木感覺好像有哪裡不一樣了，具體哪裡他說不上來，不過比較明顯的一點是，殷瑾琛與他同吃同睡，閑暇之餘還能跟他扯扯家常，談談過往經歷。

兩人能和睦相處就最好不過了。

蘇木非常樂觀。

……

國公府。

殷瑾琛牽著蘇木的手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無數好奇的目光投注在蘇木身上。

這是瑞王爺成親近三個月以來，第一次帶王妃出現在公眾場合，兩人如膠似漆的模樣羨煞旁人，郎有才女有貌，天造地設的一對。

殷瑾琛稍微側身遮擋住那些窺探的視線，他低聲對蘇木說:「當心一個叫魏瑩瑩的人，她是丞相府二小姐，很煩人。」

說到「煩人」二字的時候，殷瑾琛眉頭都擰了起來，像是回想起了什麼糟糕的事情。

蘇木聽罷，調侃了一句，「難不成那魏二小姐鍾情於王爺？」

蘇木身體忽然僵住，仰頭不可置信地看著男人。

剛剛，殷瑾琛竟然掐了一下他的腰。

殷瑾琛無視蘇木控訴不解的眼神，繼續道:「讓你當心就當心，我不可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

聽出對方語氣里的認真，蘇木不由得正色道:「好，我會注意的。」

兩人耳鬢廝磨的時間未免太久了點，各個世家大族的家眷們聚在一起，其中一名女子死死絞著手帕，手指青白，她咬牙切齒地盯著被男人護在身後的嬌妻。

不過是小小商戶之女，憑什麼能嫁給瑞王，商人之女滿身銅臭，庸俗不堪，根本配不上瑞王。

那道熾烈刻意的視線讓人想忽視都難，蘇木往家眷區看了一眼，正好對上女子充滿怒火的目光，他愣了一下，扯扯殷瑾琛的衣袖，「王爺，你說的是她嗎？」

殷瑾琛扭頭瞥了一眼，很快收回視線，冷哼一聲，算是回答。

蘇木忽然好奇那女子做了什麼讓堂堂瑞王這麼不待見。

瑞王不需要找人攀談，只要在原地站一會兒，有的是人上來巴結。

李國公年過花甲，兩鬢斑白，孫子都能獨當一面了，今天出嫁的是他最小的女兒，算是老來得子，小女兒在國公府備受寵愛。

李國公在孫子的攙扶下朝殷瑾琛走過來，李國公雖然德高望重，但是殷瑾琛作為上過戰場的親王，威望和權勢遠在李國公之上。

李國公行禮，殷瑾琛扶起對方，「國公免禮，大喜日子無須如此。」

女兒出嫁，瑞王攜王妃到府祝賀，令國公府增色不少，李國公格外高興，給瑞王安排上座，好生伺候。

尤其是看到王妃差人端來一盆鬼蘭的時候，李國公笑得嘴巴都合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