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影綽約，紅簾帳暖，一襲鮮紅嫁衣的新娘端坐於婚床上，袖子底下修長白皙的十指若隱若現，新娘身段纖細，有幾分弱柳扶風之感。

新娘在等新郎，從白晝等到黑夜，外面從喧囂變為寂靜。

而此時的新郎官正雙手背在身後，站在書房裡聽手下彙報。

「雙生子？逃婚？」瑞王殷瑾琛眸色晦暗不明，語氣冰冷。

影衛跪在地上，額頭生出冷汗，但他查到的事實就是如此，瑞王爺明明要娶的是蘇小姐，蘇家卻把隱藏多年的雙生子推出來替嫁，這不是擺明了瞧不起他家王爺嗎？

殷瑾琛忽地從喉嚨里發出一聲冷笑，「我倒要看看這雙生子與蘇家小姐究竟有多相像，以致於給了蘇家違抗聖旨、欺瞞聖上的膽子！」

王爺拂袖而去，留下影衛半句話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他忘了告訴王爺，那替嫁的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婚房猛地被人從外面推開，房內的新娘雙手交握，手背青筋突起，紅蓋頭下慘白了一張臉。

一雙鑲嵌著墨綠翡翠的黑色官靴首先映入眼簾，接著紅蓋頭被粗魯掀開，蘇木本能地閉了一下眼睛，等差不多適應屋內視線了才睜開雙眼，結果他猝不及防撞進一雙漆黑深邃的眸子里，猶如汪|洋大海，稍有不慎就會把他淹沒溺殺於其中。

是他，半月前他搭救過的男人。

男人竟然是當朝王爺！

蘇木掩去眼底驚訝，低下頭，二話不說跪在殷瑾琛面前，沙啞著聲音道:「請王爺恕罪！」

殷瑾琛目光在蘇木那張臉龐上流連片刻，又聽見對方難辨男女的聲音，不由得皺起眉頭，他伸出手指挑起蘇木的下巴，迫使對方揚起頭與他對視。

殷瑾琛發出疑問:「你是男是女？」

蘇木面頰上很快浮起一抹緋紅，這個問題纏繞他多年，每每提起都能讓他感到萬分難堪。

他咬咬牙，忽然站起身，扯開腰帶，衣衫悉數褪盡，細膩的肌膚完全暴露在空氣中，從上到下，沒有遮蔽之物。他身體輕顫，因為男人露骨而專註的視線正落在他肌膚之上。

趁著這個機會，蘇木把蘇顏逃婚、母親下藥迷昏他讓他代嫁的事告訴給男人聽。

哪知男人聽完後神色不變，根本看不出情緒起伏。

蘇木再度下跪，他祈求王爺能放過他，放過奶娘，至於蘇家如何，隨王爺怎麼處置，為了增加可信度，蘇木把在轎中發現的紙條一併交給男人。

男人接過紙條隨意掃了眼就丟棄，他輕笑，「本王娶的是蘇家小姐，蘇家只有一個女兒，而你卻是個深藏院中見不得人的怪物，若此事宣揚出去，本王顏面掃地不說，聖上又會被天下人如何看待？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到時候怕是誅了蘇府九族也無法平息天子盛怒！」

蘇木心中一驚，揚起頭望著男人，眼神茫然，他無助道:「那、那該怎麼辦……」

手腕忽然被一股強勢的力道抓住，他連人一起跌進男人懷中，撲面而來的是男人身上淡淡的酒氣和熏香。

「王爺？」蘇木不知道眼下該怎麼辦，他早料到無法以假亂真欺瞞王爺，所以把實話都說了，但是好像沒多大用。

「嘶——」身體被重重甩在床褥上，床單下鋪有土豆蓮子，後背磕在這些硬物上，令他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眼角瞬間濕潤。

不等他起身，一道黑影就壓了下來，粗糙的雙手在腰間和胸前反覆摩挲揉掐，脖頸處也被舔舐啃咬，蘇木掙扎不開，從鼻腔間泄露出幾聲低吟。

沉重的高大男性軀體壓在他身上，男人貼在他耳畔低聲道:「本王不拆穿你，你從今以後就是蘇家唯一的女兒，你若乖巧懂事，本王自然不會為難你在乎的人，否則……」

未盡的話悉數淹沒在粗暴的動作中，蘇木明白「否則」後面是絕路。

他忽然覺得人生索然無味，索性也懶得掙扎了。

最後是疼痛佔據了所有感官，雙眼漸漸失神，身體宛若迷航的扁舟，在滾滾浪濤中起伏飄蕩。

……

痛，除了痛還是痛。

蘇木是被一盆冷水潑醒的，他哆嗦著睜開雙眼，看到了居高臨下站著的男人。

蘇木縮了縮脖子，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

他知道現在自己身上沒有一個地方是能看的，不是紅腫就是淤青。

這些都是拜男人所賜，男人是當朝戰功赫赫的瑞王爺——殷瑾琛。

「收拾一下，同本王進宮面聖。」男人留下這句話後轉身離開。

接著一群訓練有素的丫鬟魚貫而入，她們扶起蘇木，給蘇木清洗打理，然後穿上鮮紅色的華服，衣裳是高領的，很好地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跡。

蘇木臉色蒼白近乎透明，丫鬟就給蘇木抹上胭脂，改善氣色。

蘇木走一步都要跌倒，於是王爺將他抱到馬車裡。

蘇木不明白殷瑾琛為什麼要這樣做，明明不喜歡他，卻還在外人面前做出一副疼愛「王妃」的模樣。

殷瑾琛抬眸掃了眼自己八抬大轎娶來的王妃，漠然道:「不該問的別問，無知才能活到最後。」

蘇木抿了抿唇。

殷瑾琛收回目光，從袖中取出一根鑲嵌珍珠翡翠的精美釵子漫不經心打量。

蘇木飛快抬眸瞥了眼釵子，心下瞭然，那釵子他見過，蘇顏來他院中時就戴著這根，看來王爺對他那妹妹情根深種，就算妹妹逃婚跟秀才私奔，也隨身攜帶妹妹的物件，睹物思人。

也不知王爺是因為身份的考量選擇不揭發蘇家還是因為顧及他妹妹。

若是後者的話，那他完全可以利用妹妹的事同王爺拖延，進而保住蘇家，保住了蘇家，奶娘應該也就沒事了。

馬車有時候經過不平穩的地段顛簸起來，蘇木無法承受錐心刺骨的痛楚，還未進宮就掉了幾回眼淚。

殷瑾琛見狀嘲諷蘇木確實有女兒姿態。

蘇木臉一白，扭頭避開殷瑾琛的視線，一股腥甜抵在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