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真假老公
小說: 快穿之在恐怖世界裡吹牛 作者:是白即黑 字數:7204 更新時間:2025-11-04 08:55:38
顧選的死亡案件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漣漪最終散去,水面復歸平靜,至少表面如此。警方的傳喚不再,惡意的窺探也因陳時這座「靠山」的存在而收斂了許多。
李貨水的生活,似乎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近乎停滯的平靜期。
而與之相對的,是陳時出現在她生活中的頻率,顯著地提升了。
他的病人流失了一部分,日程表不再像過去那樣排得密不透風。
多出來的時間,他似乎並未打算用於拓展新的業務或者享受私人閑暇,而是自然而然地,將重心傾斜到了李貨水這邊。
這種傾斜,並非轟轟烈烈的追求,也沒有甜言蜜語的轟炸,而是一種更具體、更瑣碎、也更令人無從拒絕的滲透。
起因是陳時某次傍晚過來送一份無關緊要的資料,正撞見李貨水手忙腳亂地收拾著幾個油膩的外賣餐盒。
房間里瀰漫著各種食物混雜的氣味,茶幾上還灑落著些許菜湯的污漬。
陳時站在門口,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金絲邊眼鏡後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客廳,最終落在李貨水有些尷尬的臉上。
「你一直吃外賣?」他問,語氣聽不出喜怒。
李貨水扯了扯嘴角,算是默認。獨自生活,加上心神不寧,他根本沒有心思和精力自己開火做飯。
而且他也不會。
李貨水不知道怎麼說,對一個成年人來說,不會做飯似乎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
陳時沒再說什麼,只是進了自己的屋子,好像剛才只是隨口一問。
只是第二天他就開始給自己帶飯,一連送到周末的時候,顧選親自來他家給他做食物。
李貨水沒有想到對方還會做飯,他看到過對方家裡有請了阿姨。
這麼疑惑,李貨水也問了出來。
「以前在國外讀書的時候,吃不慣外面的飯菜,所以只能自己動手做過。」陳時脫下西裝外套,挽起白襯衫的袖子,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他徑直走進廚房,「至於阿姨,她只是打掃衛生的,我比較喜歡自己做飯,如果工作太忙的話,才會少吃兩口外面的食物。」
看對方走向廚房,李貨水覺得有些尷尬,那裡他搬進來後幾乎沒怎麼使用過,此刻堆著未拆封的廚具和些許灰塵的地方。
陳時站在原地半天沒有動,李貨水更尷尬了。
「我一直點外賣.......」
陳時從廚房裡走出來「沒事,打掃一下很快的。」
他走到雪櫃的位置,打開雪櫃,結果裡面除了幾瓶水和一些速食食品,空空如也。
李貨水,「.......」
陳時,「.......」
房間里有些沉默,半天陳時才說,「我家裡還有一些食材,我去拿。」
他關上雪櫃門,轉過身。
李貨水愣住了。「不……不用麻煩……」
「不麻煩。」陳時打斷李貨水的話,語氣平淡,「外賣高油高鹽,食材來源不明,長期食用對神經系統和身體健康無益。你需要規律的、幹凈的飲食。」
「我們家的距離很近,我去拿一下並不麻煩。」
沒一會陳時就拿著食材過來了,他穿著與這煙火氣格格不入的熨帖襯衫,動作卻異常熟練利落。
李貨水也不敢待在原地,他想去幫對方的時候,卻被陳時趕了出去。
李貨水看著對方洗菜、切配、下鍋、調味,每一個步驟都井井有條,精準得像是化學實驗。
很快廚房裡就飄出來香味。
顧選也會做飯,但是李貨水那個時候一直緊繃著神經根本不會注意到對方,他看著陳時。
對方長身玉立,低垂著眉眼,認真的樣子多了幾分難得的溫柔。
陳時做的菜式都很清淡,但味道出乎意料地好。
簡單的清炒時蔬,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保留了食材原本的鮮甜,燉煮的湯品,湯汁清澈,回味悠長。他甚至在了解到李貨水有些貧血後,會在粥里加入紅棗枸杞。
自那以後,陳時只要有空就會過來。
李貨水從最初的局促不安,到後來漸漸習慣。
每到飯點,看著那個挺拔的身影在廚房裡忙碌,聞著空氣中飄散的食物香氣。
然而,陳時的「滲透」他的生活還遠遠不止於此。
李貨水本就不是擅長打理家務的人,經歷了連番驚嚇和變故,更是無心整理。
李貨水的公寓常常處於一種「有序的混亂」狀態——東西都有固定的大致位置,但細節處卻堆疊著隨意擱置的書籍、散落的紙張、未及時清理的灰塵。
陳時第一次看到這幅景象時,沉默地看了足足一分鐘。
李貨水是在相處的時候發現對方有強迫症的,但是這次看到了他什麼也沒說,再次挽起了袖子。
李貨水只是默默地開始動手收拾。他將散落各處的書分門別類放回書架,將胡亂堆疊的文件整理整齊,用吸塵器吸走角落的積塵,甚至用抹布仔細擦拭了窗檯的縫隙。
李貨水試圖阻止,感到無比難為情,這些時間,他都快被對方養成一個廢,物了,「這些我自己來就好……」
陳時手上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地回答:「混亂的環境會增加認知負荷,不利於情緒穩定和心理康復。維持基本秩序是必要的,如果你來收拾,有的人會覺得放鬆精神而有的可能會覺得麻煩精神更差,如果平常不愛做這些的,大概可能是後面一種情況,。」
又是那一套冷靜客觀的「治療理論」,李貨水無從辯駁,只能幹巴巴的說道,「嗯,你是醫生,你說的算。」
李貨水沒注意的是,對方嘴角輕輕翹了一下。
當陳時俯身擦拭電視櫃底部,額角滲出細密汗珠時;,李貨水想說什麼,動了動唇還是沒說。
陳時的那套理念自己完全說不過。
陳時又將李貨水那幾盆半死不活的綠植搬到陽台,仔細研究澆水頻率和光照需求。
陳時也不懂,不過他沒有讓李貨水看出來,而是偷偷回去查資料。
他們之間,瀰漫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這種曖昧,存在於每天傍晚共進的、安靜的晚餐里。
他們很少交談,畢竟也不是一個專業的,陳時喜歡看書,喜歡把時間放在正經事情上。
李貨水完全不同,他喜歡看電視,喜歡吃,喜歡浪費時間呆在家裡。
不同的兩個人,卻是相處的十分和諧,
不過李貨水喝陳時也會偶爾就菜品的鹹淡或者某個新聞事件交換一兩句看法,大部分時間只有碗筷輕微的碰撞聲。
但那種有人同桌吃飯的感覺,驅散了長久以來盤踞在李貨水心頭的孤寂。
這種曖昧,還會存在於陳時偶爾帶來的、據說是病人送的、他本人不愛吃的點心和水果里。他會很隨意地放在桌上,說一句「你處理掉」。
他們從未有過逾越的肢體接觸,對話也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但空氣中就是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一種微妙的張力在悄然滋長,像藤蔓一樣,纏繞在每一次對視,每一次短暫的沉默,每一次他自然而然地為他遞過紙巾,或者李貨水下意識地為他留門的舉動之中。
只是前一天晚上,陳時還如同過去數月一樣,在李貨水的公寓里做好了晚餐。他煎了銀鱈魚,火候掌握得恰到好處,魚肉嫩滑,配著清炒的蘆筍。
甚至難得地評論了一句最近看的某篇關於創傷後記憶重構的論文,雖然語氣依舊平淡,但李貨水能感覺到他話語里一絲不易察覺的、分享的意味。
李貨水雖然聽不懂,但也會就著故事說兩句。
而李貨水說的八卦娛樂新聞,陳時也會聽,然後說,「其實我覺得這種行為邏輯,本身就是錯誤的,可能這個人腦子有問題?」
李貨水覺得很好笑,對於陳時無法理解的人,他的評論永遠都是懷疑對方腦子有問題。
他不是罵人,而是真的這麼覺得的。
飯後,陳時像往常一樣,將廚房收拾得一塵不染,水流聲、碗碟輕碰聲,構成了這幾個月來李貨水已然習慣的背景音。
離開時,他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回頭看了李貨水一眼,眼神在廊燈下顯得有些深邃,但最終什麼也沒說,只是如常道別:「我要走了,你鎖好門。」
李貨水嗯了一聲,「明天見過」
「明天見。」
為什麼要說明天見?因為期待明天的到來。
李貨水在陳時離開後,看著整潔的客廳和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食物香氣,心頭掠過一絲極淡的、連自己都不願深究的暖意。
他坐在沙發上,抱著毯子,看著電視,他的房子和陳時的房子離的很近。
然後,陳時就消失了。
第二天,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在臨近中午時發信息詢問李貨水想吃什麼,也沒有在傍晚準時出現。
起初,李貨水以為他臨時有緊急的病人或事務。直到夜幕降臨,他的手機轉為無法接通的狀態,一種莫名的不安才開始在李貨水心底滋生。
李貨水去敲門的時候,也沒有人回應。
這種不安在第三天上午達到了頂點。直到一位穿著嚴謹、提著公文包的中年律師,按響了她家的門鈴。
「李貨水先生嗎?我姓張,是陳時先生的代理律師。」男人出示了證件,語氣公式化,「受陳時先生委託,前來辦理他名下『翠湖苑』B座1701室房產的無償贈與及過戶手續。這是相關的法律文件和他的親筆簽名授權書,請您過目。」
李貨水懵了。他接過那疊厚厚的文件,手指冰涼。翠湖苑,那是陳時自己居住的高檔公寓。無償贈與?過戶給他?
「為什麼?」
張律師也有些迷惑,「這個應該你們當事人才會清楚吧?我只是一個律師。」
「對不起,我,我有些.......那他……他人呢?」李貨水聽到自己的聲音在問,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張律師推了推眼鏡,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也不想浪費太多時間在這裡:「陳時先生只委託我辦理此事,並未告知他的行蹤。文件齊全,程式合法,如果您沒有異議,請在這裡簽字。」
房子?他把他自己的房子給她?為什麼?他人去哪裡了?
巨大的困惑和恐慌攫住了李貨水。
「李先生,麻煩你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就先簽字,我還有其他事情要處理,如果你不簽的話,我會一直浪費時間在你這裡。」
李貨水渾渾噩噩的簽字,等律師走了之後,又開始反覆撥打陳時的電話,依舊是冰冷的關機提示音。
李貨水聯繫了他的診所,助理只說陳醫生請假了,原因不明。
72小時的法定失蹤人口立案時間一到,李貨水立刻去了警局報警。警方受理了,調取了陳時公寓和小區的監控,發現他一直都在公寓里沒有出來,可是公寓里也沒有對方的人或者屍體,陳時就像人間蒸發一樣,失去了所有蹤跡。
沒有勒索電話,沒有財務糾紛,沒有與人結仇的明顯跡象。一個成熟、理性、社會關係清晰的心理醫生,憑空消失了。
調查進行了幾個月,最初的緊張排查後,線索一一中斷,警力逐漸撤出,最終,這個案子也和當初顧選的死亡一樣,被掛了起來,成了又一樁懸而未決的謎案。
外界議論紛紛,猜測著這位年輕有為的心理醫生是遭遇了不測,還是主動隱匿行蹤,而所有的猜測,都不可避免地與李貨水這個「紅顏禍水」聯繫在一起。
陳時消失了,連同他那冷靜的目光、精準的分析、以及那帶著煙火氣的飯菜和沉默的陪伴,一起從李貨水的世界裡抽離了。
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從前,一個人,一間空蕩的公寓,靠著外賣和麻木度日。
但又和以前截然不同。
以前李貨水的世界雖然充滿詭異,但至少還有一個顧選作為坐標,無論那個坐標多麼扭曲和恐怖。
後來,有了陳時,他像一座突然出現的燈塔,用他那種獨特的方式,為李貨水在一片混沌中投射出一束穩定的光。
現在,燈塔熄滅了,坐標消失了。
李貨水重新陷入更深的孤獨和迷失之中,而這種孤獨,因為曾經短暫地體會過那種被「照料」的感覺,而變得更加刻骨銘心。
李貨水變得更加沉默,幾乎不與任何人交流,靠著陳時留給她的那套公寓以及對方留下的積蓄生活。
李貨水與世界之間,彷彿隔了一層厚厚的、透明的屏障。
她能看見外面的喧囂,卻感覺不到任何溫度,也失去了融入的慾望。
在這片死寂的灰暗中,偶爾會有外界的消息像石子一樣投入,激起微瀾,然後沉沒。
大約在陳時失蹤半年後,李貨水從一個早已不看的本地新聞推送里,瞥見了一條簡短的消息:曾在陳時那裡接受治療的天才鋼琴少年小哲,於家中自殺身亡。
報道提及,小哲的父母悲痛欲絕。
正在與接手治療的新心理醫生就治療不當等問題進行法律訴訟。
李貨水看著那短短幾行字,心臟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窒息般的疼痛蔓延開來。
那個在琴房裡,依賴地拉著陳時衣角、透過音符進行無聲交流的安靜男孩,最終還是沒有找到通往這個世界的路。
而陳時……如果他在,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李貨水記得那個小男孩有多依賴陳時,兩個人一起彈琴,就連吃飯對方也要陳時陪著。
李貨水聽過陳時後來提起過那個小男孩,對方知道自己父母換了心理醫生之後大鬧了一場,卻無動於衷。
後來陳時也會給對方打電話來穩定病情。
如果.......
當時陳時沒有出現醜聞……
這些病人還是被他經手.......對方會不會不會死?也不會自殺?
愧疚、無力、還有對命運無常的冰冷恐懼,將李貨水包裹得更緊。
時間麻木地流淌,又是半年過去。
冬去春來,窗外的城市依舊喧囂,與李貨水內心的荒蕪形成慘烈的對比。
就在李貨水以為自己會永遠這樣如同一座孤島般漂浮下去時,一封製作精良、帶著淡淡香氣的邀請函,被塞進了李貨水的郵箱。
是電影《七重鏡》的首映發布會邀請函,主演:楚天野。
楚天野……李貨水對這個名字有點模糊的印象,李貨水本欲隨手扔掉,但鬼使神差地,手指摩挲著光滑的紙面,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讓李貨水決定去看看。
發布會現場星光熠熠,閃光燈如同密集的銀河。
李貨水穿著簡單的黑色毛衣坐在後排不顯眼的角落,與周圍的光鮮亮麗格格不入。
楚天野出場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這半年他也看到過對方的一些新聞,他和丈夫離婚了,重新回歸演藝圈。
他去參加了一檔節目,主辦方讓他給小鮮肉們當背景板,結果沒想到楚天野曾經的粉絲還有或多或少看過他電影的人炸了。
楚天野曾經是因為公開和男性結婚脫了不少粉,退圈也被不少人罵過,但是她們那是因為太失望了。
主辦方和小鮮肉又是什麼東西?
楚天野再怎麼樣也在國外拿了不少獎,他不止國內,國外也有巨大的影響力,曾經那些罵他的不過是因為痛惜他的前程的。
是什麼人瘋了以為可以欺負曾經的白月光?
白月光就算成了白米飯,那也是白的。
所以楚天野重新翻紅。
他在社交平台上感謝了粉絲。
不過底下的評論也很離奇。
【不要以為罵他們了就不會罵你了,缺錢了又出來了?】
【不好好拍戲,跑去給別人羞辱,當你的粉絲真的命苦,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都七老八十了竟然還這麼幼稚。】
【你真的有心疼過在意過你的粉絲嗎?不,你在意的只有那個男人。】
【這次出來又是因為什麼呢?總不能你男人懷孕了,你出來掙奶粉錢吧?】
【楚天野你欠我們粉絲的還的清嗎?你之前那個老對頭,那個蹭你熱度起家,現在這些年也快吭哧吭哧追趕上你了。】
李貨水當時翻著這些,只覺得好笑。
後面楚天野又發了一條微博,回顧了一下以前拿的獎,拍的電影,誠懇的感謝了所有粉絲,也和所有人道歉,說自己後悔了,也宣布了即將離婚的事情。
也說自己可以不要片酬,只要角色好,炮灰配角都可以演,希望大導演可以看看自己。
他這條一發出來,評論區的畫風又變了。
【離婚了啊,這也太棒了!!!果然只要活的夠久就能等到偶像離婚!??今天穿紅色!大喜事啊這是。】
【求大導演看看我們楚天野吧,除了人傻了一點,笨了一點,戀愛腦了一些,專業能力很強,剛出道開始拿獎。】
【所以為什麼要離婚呢?之前有傳聞說齊光在國外和小情人秘密幽會是真的了?】
【恭喜,楚天野四十一歲終於成年了。】
【想想你浪費的十二年,你會覺得可惜嗎?如果一直拍戲,可能在國外都有一席之位了,看看現在的演藝圈青黃不接。】
楚天野少年成名,別人一輩子追逐的東西他輕而易舉的就獲得了,所以覺得這些不重要,不放在心上,可失去了才發現那些東西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
他像是個被慣壞了的小孩子,需要摔一個大跟頭才能清醒過來。
電影發布會上。
楚天野比李貨水在電視上看到的更加耀眼,身材挺拔,面容俊美得近乎完美,舉止間帶著一種經過精心打磨的、極具魅力的自信。
他談論著在新電影《七重鏡》中飾演的角色——一個擁有七重人格的多重人格障礙患者。
為了宣傳,現場播放了電影的超長片花。
李貨水原本只是漫不經心地看著,因為現在國內的確沒有什麼好劇本了,但很快,他就被吸引住了。
熒幕上的楚天野,彷彿真的被七個不同的靈魂附體。他時而是一個驚恐無助的孩童,眼神純凈而脆弱;也是一個暴戾陰鬱的暴徒,每一個眼神都充滿了毀滅欲。
又是一個優雅睿智的學者,談吐從容,邏輯縝密……
不同人格之間的切換流暢自然,毫無作秀痕跡,那精湛的、極具爆發力和層次的作秀,彷彿具有魔力,將現場觀眾牢牢釘在座位上,情緒完全被其牽引。
片花結束,現場寂靜了片刻,隨即爆發出熱烈的掌聲。李貨水坐在角落裡,心臟卻還在為剛才的視覺衝擊而劇烈跳動。
對方的演技似乎更進一步了。
其實演技到了楚天野這一地步的,想要進步難如登天。
李貨水不懂專業的影評,但憑直覺,他知道,這部電影,這個作秀,即便不能大火,也絕對有實力問鼎各大獎項。
台上的楚天野微笑著接受眾人的讚譽,燈光將他籠罩,如同降臨人間的神祇。
他年少成名的時候憑藉演技讓那些獎項前仆後繼,但是楚天野卻放棄了,現在他卻又憑藉演技殺了回來。
就在這一片喧囂和讚美達到頂點的時刻,一個冰冷、毫無感情、彷彿直接在李貨水顱內響起的電子提示音,毫無預兆地再次炸響——
「檢測到穩定意識波動。識別編碼:LH-734。系統重啟嚐試連接……李貨水,你還記得我嗎?」
這聲音……
李貨水渾身猛地一僵,臉色蒼白如紙,在周圍震耳欲聾的掌聲和歡呼聲中。
系統在這個世界如同當機了一樣,李貨水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會出現。
【你還記得自己是誰嗎?】
內心深處,一個微弱卻無比清晰的聲音在回答,不是回答系統,而是回答李貨水自己。
【我記得。】
也記得陳時。
這三個字如同七把精準的鑰匙,同時插入了某個看不見的鎖孔。李貨水話音落下的瞬間,世界在她眼前轟然崩塌。
不是物理意義上的爆炸,而是更徹底的、存在層面的瓦解。
眼前流光溢彩的發布會現場,那些歡呼的人群,台上光芒萬丈的楚天野,如同被潑了松節油的油畫,所有的色彩開始混淆、流淌、剝落。華麗的背景板扭曲成無意義的色塊,人們的臉龐融化,尖叫聲和掌聲被拉長、變形,成為一種刺耳又空洞的電子噪音。
空間本身也開始失去穩定性。
地板像水面一樣波動,天花板碎裂成數字像素般的碎片,紛紛揚揚落下,卻在觸及她之前就消散於無形。
光線變得詭譎,明暗交替閃爍,最後只剩下一片無邊無際的、令人心悸的灰白。
李貨水站在原地,沒有驚恐的尖叫,也沒有徒勞的奔跑。一種奇異的平靜籠罩了他,李貨水看著這末日般的景象,心中反而有種「果然如此」的塵埃落定感。
那些違和感,那些無法解釋的詭異,那些過於「標準」和「戲劇化」的遭遇,此刻都有了答案——這一切,確實不是真實的。
李貨水彷彿站在一個巨大舞台的中央,而此刻,幕布正在被強行扯下,露出後面冰冷粗糙的牆體和無數的線纜。
就在這片極致的虛無和寂靜即將吞噬她時,另一種聲音,由遠及近,穿透了那層隔絕的膜,蠻橫地擠入了她的感知。
那不再是冰冷的系統提示音,而是……人的聲音。
嘈雜,焦急,帶著真實的情緒波動。
這些聲音模糊不清,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水傳來,但又如此真切,充滿了生命的緊迫感。
混亂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李貨水幾乎承受不住的暈倒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