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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於往常的夢。

不是不分明的黑白，沒有扭曲的圖像。

不是狹小的房間，沒有上吊的屍體。

沒有壓抑，沒有悲傷，沒有淚水。

沒有人聲的。

平靜的。

安和的。

廢墟之中。

他站在斷橋之上。

風和細雨，鳥鳴草動。

明媚的一切。

包括天，包括地，包括所有目光所至。

包括散落似碎片的磚瓦，包括如破土而出向天空扭曲延伸的鋼筋。

包括左，包括右，包括腳下，包括面前。

包括他，包括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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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言秀不明白。

明明是同樣的物種，差不了多少的年齡，別無二致的體型，幾乎相同的身高，他看起來就與自己完全不同。

就連完全一樣的校供製服，他穿在身上都有令人睜不開眼的耀眼的神聖感。

為什麼？

在這樣混沌的世界之中，在一片被顛倒的色彩之中，為什麼他是白色？

憑什麼？

憑什麼他可以那麼聖潔，彷彿不被曾任何東西污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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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形容這一種心情？

憎惡，厭惡，反感，害怕，嫉妒，羨慕。

他想親手撕下他的表層，剖入他的身體，將他扔入泥沼之中，將他的一切都踐踏到崩析，看看那潔白是否只是表面。

最好是那個結果。

最好是用他證明，這世上的所有人都是被污化的行屍走肉，自私地蠶食著一切。

只有這樣。

只有這樣才不會讓自己顯得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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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終究只是夢而已。

有再多的想法，再想觸碰對方撕裂對方，他也無法移動腳步。

即便那個人就在他面前不遠處站著。

即便那個人就注視著他。

風過。

飛鳥撲騰而起。

視線被遮迷。

夢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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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言秀在寂靜中睜眼。

耳邊是漸漸清晰的呼吸聲，偶爾還有幾聲呼嚕。

天剛蒙蒙亮，寢室中無人起身。

朝言秀翻了個身，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全身的酸痛。

不自在。

但是無所謂。

他又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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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周五。

在下午的例行集體勞動後大家都撒歡兒地離開了校園。

朝言秀回寢室時，翟楊和池水豐正在收拾東西。

「回家？」朝言秀靠在了衣櫃子上。

「難得周天也休息，有兩天假可以放呢。你不回？」池水豐說著。

「上周回去過了，這周就算了吧。」朝言秀搖頭，「楊哥也回去啊？」

「啊，回去拿點衣服呢。省得天氣突然轉涼又沒衣服穿。」翟楊道，拉緊了自己的背包拉鏈。

「未雨綢繆啊。」朝言秀咂嘴。

「你語文也挺好啊。」翟楊笑。

兩人東西收拾得快，沒過幾分鐘就準備出門。

「你真不回啊？可難得有兩天假呢。」走前，翟楊還勸他，「回去放鬆兩天唄。」

「算了。我回去好吃懶做的，不給我爺奶添堵麼。」朝言秀躺在了床上，伸了個懶腰，「還不如在學校呢，我還可以和欣哥玩去，就不帶你倆……」

「還自作多情呢，人安欣沒勞動完就跑回家了好吧。」池水豐往他床板上踹了一腳，「比我倆快一倍呢。」

「……」朝言秀沉默。

「你就只能和哲哥小李一起遨遊知識海洋了啊？」翟楊哈哈大笑。

「早點滾吧。」朝言秀抽出自己的枕頭就扔了過去。

池水豐接住，又給他扔了回來。

「走啦，再不走趕不上車了。」池水豐拋媚眼，「不要太想咱喔——」

朝言秀抄起棍子。

池水豐和翟楊甩門，一溜煙地跑了。

「切。」

朝言秀重新在床上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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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該去哪呢。

從前他一直用來打發時間的地方。

那個地方。

無名區……

如今已經不是獨屬於他的了。

還能去嗎？

……

明天……

明天，明天再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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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為了告別還是為了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