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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程上，林有行比之前要趕得多。他沒有像來時那般悠然自得，這兒停停那兒逛逛。大多數時候他都沒有停歇，一天連趕幾座城的情況已然佔多。

陸辭序問過林有行這般趕著回去的原因。

林有行沒迴避，說是為了赴東陽王的春宴。

這春宴其實和那次的詩會差不多，只不過不面向民眾，只請些親朋好友作個聚。春宴年年舉辦，已經是個老傳統了。

多年前，東陽王第一次邀請林有行時，林有行本是不願意參加的。但東陽王說是不忍他隻身一人，在這眾人都闔家歡樂的日子裡孤苦伶仃，硬是要帶著他一起，於是也就作罷了，幾年下來更是成了習慣。若是說今年突然無理由地不去赴宴，倒顯得略微有些奇怪了。

況且，這麼重要的節日竟只有侍女留家，怎麼說都會讓人起疑。

陸辭序想想也是，便不再多問。

二人都沉默下來。半晌，林有行看向窗外，忽地又說了一句：「今年的春試，不也快開始了麼……」

陸辭序一驚。

……是啊，他怎麼偏要把這等重要的事給忘了。

不過，這由林有行提起來，讓他感覺有些說不出的怪異。

……有什麼將要發生了嗎。

至此，經過這近一個半月的路程，他們也算是在春節前趕回了京城了。

……

與他們離開時差不多，京城的風貌並未發生特別大的改變，只不過是春節將近，街上的節慶味重了點罷了。

林有行沒有選擇從小路回府，而是光明正大地將馬車驅向大道。按他自己的說法，本身晚歸就已經很奇怪了，再要走小路遮遮掩掩，不是明擺著讓人起疑麼。

陸辭序沒管，只想著春宴和春試的事。

「……今年的春宴，你也要同我一起參加。」將到林府時，林有行突然這樣對他說。

陸辭序不明：「前幾年你也沒向我提起，更沒帶我去，怎麼今年就突然要我也一起跟著呢……？」

林有行搖搖頭：「前幾年不帶你去是因為春宴並未要求帶家眷出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便沒提。但是今年……不知他們打的什麼算盤。」

「哦……」陸辭序並未多想。在林有行身邊幾年下來，扮作他的夫人出席會宴次數不少，他也已經習以為常。

只不過……這次林有行的反應倒是奇怪——他皺著眉，一言不發，不知是在想著什麼。

總感覺一切都沒有他想的那麼簡單？

不過林有行不和他說明，他也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所以現在瞎操心也沒什麼用。

就算有什麼事，等到要發生了再做打算吧。

陸辭序這般想著，便沒再糾結什麼了，轉而倚著軟靠，合眼歇息了。

這過後沒多久，他們便到了林府。值守的人正好是安秋，便招呼著其他侍女一同過來收拾行李。

原月也加入了收拾的隊伍里，昭昭和宿荷則商量著一同將馬車送回。陸辭序畢竟是安逸慣了的人，隨著林有行這一趟奔波，也是疲憊得很了。

林有行看他沒什麼精神，便說：「回去歇息吧。」

陸辭序點點頭，便隨著他往房間的方向走。

「大人。」安秋突然發聲，叫住了將要離去的兩人。

林有行回頭，看著放下手中的事、正小跑著過來的安秋。

「兩日前，李清雲大人家的二公子曾來拜訪過您。」

「李清雲家的？」

「是，那位公子說自己名為李亭曈。」

李亭曈。

林有行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陸辭序卻心頭一跳。

「是……是我的同窗。」陸辭序猶疑著說道。

林有行看了他一眼，隨後示意安秋繼續說：「他來有什麼事？」

「似乎並沒有什麼事，只是單純的拜訪而已。」安秋道，「我告訴他大人不在後，他又問起了陸公子。」

「是麼。你是怎麼和他說的？」

「回大人，我只告訴他陸公子回鄉探親了。」安秋如是說道。

「好。」林有行點點頭，便轉身離開。

陸辭序從呆愣中回神，跟了上去。

「你知道些什麼？」林有行問他。

「沒……不過他早就和我說過想要拜訪你。」陸辭序搖搖頭，「或許只是湊巧。」

他停了停，又說：「也可能，他只是單純來找我罷，或許是想探討什麼呢。」

來找門客，先和主人打個招呼倒也符合禮數。

「嗯。」林有行點點頭，便沒再問，似乎是沒把這件事當回事了。

而陸辭序心中的不安之感越來越強烈。

他回想起在出陽城的那不過幾秒的對視。

……只希望這兩件事不要有什麼太大的聯繫罷。

……

這往後的一段時間，林府上下也逐漸為了春節而忙碌起來。林有行還是老樣子，在家中待了幾天便又不見人影，也不知他到底往哪兒去了。陸辭序想著反正他的病好得差不多了，也帶了昭昭在身邊，便不再操心他的事，轉而全心全意準備春試。

他也趁著空閑去拜訪過柳夫子幾次，但意外的是，不論他何時去，都沒能再碰見李亭曈。

本說快到春試了……他應該更為勤奮才對……？

陸辭序滿腹疑問，但沒好意思向柳夫子問出口。畢竟他這產生的所有疑問都來自他自己內心的不安，要是這般唐突地問了，未免也太可疑了些。

但也不知柳夫子是不是看出了什麼來，某日留他吃飯時主動提起了李亭曈的事。

「李月別那孩子，之前隨著他爹和他兄長進宮去了，最近也沒瞧見，大約是還沒出來罷。」

陸辭序夾菜的手一頓，本就沒夾穩的青菜險些從筷子間滑落。他含糊地應了聲，趕緊塞了一口飯進嘴：「……是，是皇上召他入宮的麼？」

柳夫子酒喝得多了點，說話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嗯？……怎麼可能……大約是他兄長和他爹在聖上面前提及才……」

陸辭序笑笑：「……不過，這也算是好事吧？若是皇上看中他的才華……」

柳夫子也笑，不過因為醉意，笑聲斷斷續續：「是啊……他雖不似他兄長那般是奇才……但……他剛正勤奮……若是聖上……」

他話還沒說完，眼睛一閉身子一仰便睡了過去，嚇得陸辭序飯碗一丟跳起，趕忙去查看他的情況。

一旁的流銀似乎早就習慣了此類情況，懊惱地叫嚷著：「真是……夫子，您喝太多啦！」

鼾聲漸起，陸辭序這才放下心來。

……看來是真的醉得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