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不清楚是什麼地方，只一個長發的女人，頭髮披散著看不清臉，她趴在地上，身體的所有關節都不正常地扭曲著，手腕處的血沾染了整件衣服，頭髮都凝結成塊狀有血滴順著流下，女人從喃喃低語到尖叫著喊著他的名字向他猛地衝過來。

他一會是第一視角，一會又能從上放或者側面看到一個小男孩臉上驚恐萬狀的表情。

那個男孩他看得清，是小時候的他。

廖啟驚醒了，一身的冷汗讓睡衣都貼在了身上，他轉過頭，外面的天微微亮，摸出手機看了看，6點28分。

他睡著了，又做了噩夢。

廖啟坐了起來，雙手撐著靠在床靠背上，想了想，去把窗簾拉開來，坐到飄窗上。

公寓樓對面是別墅區的小洋房，底下就是一條四車道，清晨沒有什麼車，太陽還沒完全升起來，窗外青白色的天有些還霧氣，有微微的陽光透過枝叉照在馬路上，清凈安寧天下太平，廖啟很喜歡這樣的景色，只是他基本上都八九點才起床，很難看見。

空調吹著涼風，廖啟就這麼坐著，坐了半個小時，太陽已經升起將霧氣驅散，他才清醒了一點，覺得有點冷，想回去補覺，躺在床上卻怎麼都睡不著。

不道睡得抽抽，廖啟趕緊上網查了一下，知道沒什麼事情後鬆了口氣，給它蓋好被子，重新盯著房間的某個地方。

在這種時候最容易胡思亂想，剛才那半個小時他放空了所有心思，但現在所有事情全都在他腦子裡炸開，恍惚之間覺得自己可能已經在夢裡了。

他想到了那份協議，想到了他的媽媽，想到了聞司睿，想到了周檬，想到了自己以後應該怎麼做。

媽的，真沒出息。

他從來就不是像怨婦一樣的人，今天怎麼就在這裡胡思亂想。

廖啟嗤笑了一聲，嘲笑自己。又坐了半天，實在是沒有什麼事情做，摸著不道背上的毛，廖啟手心暖和得像有一團火，但是身上又覺得發冷。

把空調開得高了一點，廖啟裹著被子半坐半躺靠在床上，一個不留心，思緒差點又開始發散，他趕緊抓起手機想看看微博，或者看看什麼視屏，或者下載個什麼遊戲。

總之不能讓自己安靜下來了，不然肯定又要怨婦附身。

微博上的熱搜上第一條是羽睿辦了一場晚會，但是出席人卻不是集團總裁而是一位外交官，這個是羽睿的習慣，官方回應是因為他們的總裁不方便出席，具體是什麼不方便，也不方便透露。

這個行業就是這樣，各種想要保密，各種想要窺探，原本這些與他無關，現在卻要關心。

原本熱搜上有拍到那位外交官的臉，垂著頭跟其他人說話，手裡端著酒杯，溫文爾雅的樣子。

廖啟把圖片點開放大看了看，覺得有點眼熟，皺眉又仔細看了兩眼，突然想起來了。

是在醫院碰到的那個宋……額，醫生。

這位宋醫生跟羽睿集團有關？這個世界越來越神奇了。

廖啟突然又想起來那個男人說的話。

——就算是跟總裁上床也沒有關係。

廖啟喉嚨發緊，又想抽煙了，摸了摸床頭沒有摸到，吸了口氣收回手。

總裁跟這個醫生有什麼關係？他的最終目該標不會是這個宋醫生？

應該不會，希望不會。

廖啟想到這些，呼吸都感覺不太通暢，趕緊退出了熱搜，退出了微博，他想找周檬聊一會，但消息還沒有發出去就被他刪了。

算了，算了。

如果程一在就好了。廖啟嘆了口氣。

最後他去電腦面前找了個遊戲，這遊戲是周檬強烈推薦過的，他一直都沒有心思玩，或許現在是個消遣的好時候。

請輸入玩家昵稱。

廖啟沒多想，輸了一個「廖啟而不發」。

選擇了雙人打法，過了不到五秒鐘，匹配上了，隊友名字叫做「程一葉障目」。

廖啟看著那個昵稱總算樂了，居然有人跟他是一樣的起名方式，隨即他看清了這個名字，愣得差些都點錯了。

激動的。

程一，還是程一葉？

進入遊戲自動開啟隊伍語音，對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你是……廖廖？」

「程程？」廖啟遲疑著問了一句，對面傳來笑聲：「是我，好久不見。」

「真的是你！」廖啟喜形於色，所有煩躁拋到腦後：「好久不見啊，一年多了吧，你回國了嗎？」

「還沒有。」對面語氣也是顯而易見的愉快：「明年六月份我讀博畢業就回來，到時候有空我去找你玩。」

「當然好。」廖啟對遊戲有一定天賦，動了動按鍵很快熟悉了操作，跟在程一後面。

「走吧，先這把打好，等會我們視頻聊一會？」

廖啟應了一聲專心準備遊戲，這個遊戲對新人來說還算友善，打一局用了半個小時，有了認識的人陪，倒也不用遊戲來忘掉煩惱。

打了一局兩人互換了號碼就下了遊戲，廖啟添加了好友，那邊程一很快透過，打了視頻過來。

廖啟把電腦關上，拿著手機去了飄窗上，天已經很亮了，他也雲開霧散情緒好了不少。

把手機架在飄窗桌子的那堆書上，廖啟盤腿坐了下來，視頻那邊程一也坐在窗邊，天際夕照燦爛，顯得程一白的發光。

「你現在還住在那邊嗎？」廖啟從接了視頻就開始樂，說話的時候眉眼都是彎的。

「是啊，你的房間還跟原來一樣，我還找到了你原來的手機。」程一心情也相當不錯。

「我回國了才發現手機丟了，」廖啟說：「本來還想著要透過什麼途徑才能聯繫到你。」突然他頓了頓：「我剛剛還想到你了，你比以前帥了，寶貝。」

「我當你要說什麼，」程一笑說，「你也是，廖廖。」

兩個人說完後一起笑了半天，一年沒見的距離感瞬間被這熟悉的曖昧昵稱被打破，廖啟隨便從桌子上拿了支筆在大拇指食指中指之間轉著，嘆了口氣：「程程。」

「嗯？」程一應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