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噩夢
小說: 保密關係 作者:涂廿 字數:2166 更新時間:2021-06-30 03:57:04
「他叫程一,要是他回來了可以讓他到我們這裡來玩。」廖啟放下一個餃子,抬頭看聞司睿,愣了會叫了一句:「老聞。」
「嗯。」聞司睿抬眼。
「你是不是吃醋了?」廖啟咧嘴露出一排白牙。
聞司睿看著他,不知道自己是說沒有還是沉默會讓他有錯覺。
「沒……」
聞司睿還沒有說完,一隻全是麵粉沾了水後變成麵糊的手朝他面門上伸過來,他下意識迅速往後仰。
廖啟本來想往他臉上捏一下,但撲了個空,收回手拍了拍手上的麵糊,朝他揚起下巴:「吃醋了我又不會笑你對不對,這說明你愛我,你愛我我愛你,正好。」
「你……」聞司睿皺眉,無奈地嘆了口氣,起身把桌子上擺放好的餃子帶進廚房:「自作多情。」
廖啟還在笑:「不好意思就不好意思嘛。」
自己包的餃子味道就是很好,比外面的好吃很多很多,兩個人包的餃子混在一起,但是能明顯看出來規規整整有漂亮褶皺的是聞司睿的,而看起來很隨意的就是廖啟的。
不道在兩個人吃飯的時候又睡著了,縮在明顯大了好幾圈的貓窩裡發出輕微的咕嚕聲,廖啟走到貓窩邊上蹲下姨母笑著看了好一會,口袋裡的手機突然振動了一下,廖啟起身一邊拿出手機一邊坐到沙發上。
是一個特殊日子的提醒。
9月16日,後天。
廖啟臉上還掛著剛才欣慰的笑容,突然凍結變得十分僵硬難看。他迅速往聞司睿的方向看了一眼,那人正坐在沙發上,腿上架著著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廖啟深深吸了口氣,捏了捏臉讓自己看起來能夠正常一點。
「老聞,你這裡有地方……」廖啟摸了摸褲子口袋,又抬起手做了一個食指和中指併攏的姿勢:「可以嗎?」
「陽台或者門外。」聞司睿看向他,他看出來廖啟臉色不對,想了想沒有多問:「吸煙有害健康。」
「嗯,我……」廖啟想解釋,但說完我之後就卡住了,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都有又什麼都沒有,他不喜歡這種無從說起的感覺,但沒有辦法。
他捏了捏口袋裡的煙盒,最終看著聞司睿面無表情盯著電腦的樣子大步去開了陽台的門。
客廳陽台是半封閉的結構,天氣好的時候手可摘星辰,下大雨的時候就水漫金山,但撇開這些不說,這種陽台的優勢也非常明顯,在陽台上就像能與外界直接接觸,能自由呼吸,沒有牆壁玻璃圍繞著封閉的不適,讓人輕鬆愉快。
加上這座公寓在距離市中心不遠的地方,前面除了高架內環,沒有高層建築遮擋,站在這裡就可以看到市中心繁華的景象,一覽無餘,就是有點遠,有種置身事外的感覺。
廖啟輕輕把門從身後關好,兩臂撐到欄桿上看著遠處市中心燈火通明的高樓大廈發獃。外面的氣溫比室內空調房裡到底是高了幾度,吹在臉上的微風有點溫熱,看了一會,他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拿了一根夾在手指上,其餘的放了回去。
點了煙,慢慢地深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鼻腔肺部有種辛辣的快意,卷著煙絲的苦味,好像能把情緒融在這苦裡從呼吸中一起帶走。
味道變了。
他看了看那煙,還是原來的牌子,他愣了一下,才發現原來是自己嘴裡發苦。
廖啟很少抽煙,也沒有煙癮,抽煙不能解決什麼事情,無非是緩解一下自己的情緒,但是就這兩天,他抽了兩次。
他看著天上細到都快看不清的新月,朝著那月亮吐了個煙圈,煙圈緩緩上升擴大,廖啟目送著它消散在空氣中再找不到一絲痕跡。
9月16日,是他媽媽的忌日。
他媽媽怎麼死的他已經記不太清了,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太小,沒有什麼記事能力,但是他看到過那個女人化好了妝躺在棺材裡,周圍擺著花的照片,照片里唯一明顯的是她左手手腕深深的刀痕。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並不是特別熟悉的人能牽扯出他這麼激烈的情緒,他每次想去回憶起來他們之間發生過什麼都只覺得很模糊,好像幾歲的記憶與十幾歲的記憶交錯重疊,又好像這些都是夢境,模糊不清,實虛不分。
這個女人,這張臉,在他回憶里都看不清,但因為她,他每次祭拜之前都會做噩夢,導致他最近幾年定了時間在她忌日之前都不準備入睡。
「……操。」廖啟小聲罵了幾句。
心裡的煩躁壓制不住地像雨後春筍一樣瘋狂冒出,情緒上都波動讓他的大腦里亂七八糟,廖啟幾下抽完了一根煙後又點了一根繼續,他甚至覺得如果這個時候有個人惹他,他能把這人打進醫院。
廖啟大半個身子都借著手肘撐著的力露在陽台外面,在他意識到這樣很危險的時候,聞司睿已經打開了陽台的門拉住他的手臂。
聞司睿什麼都沒說,只是這樣看著他,但廖啟從對方眼睛裡看到了一種洞察的銳利目光。
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很不舒服,特別是像他這種哪怕自己一個人消化也不想麻煩其他人的人。
「放開……」廖啟動了動手試圖掙脫他,「我……我沒事,我會注意的。」
「我不喜歡煙味,」聞司睿盯著他沒有鬆手,重複了一遍:「吸煙有害健康。」
廖啟突然不動了,煩躁還沒有被克制,他不知道接下去如果他控制不住情緒會造成什麼後果。
唯獨這個人不能看到他的缺點。
廖啟把煙滅了,撿起一地的煙頭,他有些驚訝於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居然抽了快一整包,進房間的時候他特意往邊上走了幾步距離聞司睿遠了一點以免他身上的煙味讓他不舒服。
聞司睿沒有跟過來,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廖啟花了一點時間洗漱,換好衣服後躺在床上,噴了一點對貓咪無害的香水在身上,手邊是被他抱上樓依然在睡夢中的不道,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不道背上的毛,盯著天花板上沒有打開的燈,突然一陣眩暈,眼前開始變黑。
「小啟,對不起,媽媽愛你。」
身體有種下陷的感覺,廖啟渾身就像被水泥封死了一樣連手指都動彈不得,在泥淖中不斷下墜,被扼住呼吸,封住視覺,只有耳邊這句話越來越近,從一開始喃喃自語到最後歇斯底里的嘶吼——
「廖啟!都是因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