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晚捏著這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東西，直到坐在床上，雙手還是維持著僵硬的動作，臉上的微笑也一直掛著，可整個人就像停滯了一樣。

過了一會，他才逐漸地恢復平穩的呼吸，整個人如同脫水一樣，越吸越用力，直到喉嚨受不了，異常幹涸才停下來。

「哈……哈……咳咳！咳！」顧承晚難受得捂住脖子和胸口，伸手去摸桌上的水杯，小風扇不經意間掉落下來，砸到了地毯上。

頭暈腦脹中，顧承晚眼前閃過好幾個片段，記憶從他上幼兒園開始漸漸清晰……到後來高中時的麻木和不甘，全都過了一遍。

顧承晚總算勉強夠到了水杯。

灌了好幾口水以後，他總算徹底冷靜下來，看著地上冰冷的物體，眼神中帶著莫名的閃光，一腳把小風扇踢到了床底下。

陰暗的東西就讓它待在陰暗的角落吧。

現在的他已經能夠依靠自己獲得收入和住所，再也不是曾經那個依附於顧家的小孩，對這個家的所有留戀都因為顧策的存在。

「哥哥！」顧雪跑來房門外，「快來！」

顧承晚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愛小女孩的樣子來，他實在沒辦法拒絕一位小淑女的邀請。

「好的雪雪，我馬上來。」顧承晚笑著打開門，兩人一齊下樓，到了樓下餐廳。

長餐桌上，文佳已經坐在左邊，對面是顧承晚的位置，顧承清在她身側落座，而顧承輝和顧雪坐在顧承晚身旁，中間位置留給了顧策。

一家人吃飯十分安靜，顧承晚知道這是自己帶來的效果，平常這個家沒有他，歡聲笑語的日子會更多。

這是文佳十幾年「苦心」安排的結果，顧承晚就像個客人一樣，受到最好的待遇，卻離父親的心最遠。

他被文佳用手段恐嚇折磨，為了不讓自己被唯一的親人顧策討厭，一直以來都是默默忍受，從未表現出一絲叛逆。

他甚至有些感激，不然他現在為何能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原來是已經磨練了十幾年演技的「戲精」。

顧策放下筷子，說:「還沒祝賀承晚拿了新人獎，我的兒子真棒啊。」

顧承晚的心抽了一下——作為顧家名正言順的長子，不去繼承家業或者走上相似的路，成為了演員，他的父親卻沒有覺得絲毫不妥。

「晚晚當然厲害，我看了預告片，晚晚的眼神挺不錯的。」文佳說。

顧雪跟媽媽一起看的，說:「對啊，哥哥好帥！」

「謝謝爸，謝謝……媽。」顧承晚禮貌地回應，一如既往地扮演著乖巧的角色。

飯後他以明天還要拍戲為由提前回去了，卻沒有回公寓，而是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喂，葉子，今晚有空嗎，哥幾個喝點酒去？」他內心太憋悶了，急需找到一個發泄口。

然後他戴上口罩，用手機叫了台車到了湖城一間名為「倒影」的酒吧，等到了地方，葉子——葉隋就已經站在門口等了。

「晚哥今天怎麼有空來這裡？」葉隋是酒吧老闆，同時也是個不著家的少爺，顧承晚讀高中的時候的後桌，兩人幾乎同病相憐，一來二去成了密友。

葉隋知道顧承晚來找他肯定是心靈受創傷了，他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會找顧承晚聊天。

兩個人畢業後都祝對方再也別找人傾訴，而顧承晚時隔四年再次找上門來。

「就是想喝了。」顧承晚也不說破，跟著葉隋進了酒吧包間，房間里還有兩個人，一個是秦家三少秦越容，另一個是李家小少爺李泓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