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銘佑最近有事，這幾天都不在學校里。那個易司游也不在，禾看著季澤霖的眉頭都舒展了不少。

「在想什麼呢？」

聽到季澤霖的詢問，禾才恍然清醒過來。「沒呢。」禾搖搖頭，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霖？」

「嗯。」

「我晚上想出去一趟，可以嗎？」

禾在宿舍里飄蕩著，它也不知道季澤霖是怎麼做到的，到了晚上，它幾乎就被困在了這個宿舍里，怎麼都離不開這個宿舍。

雖然和霖在一起是很好，但有些事情總是該解決的。

比如說，刀粒的事兒……

那天返校的時候，恰好艷陽當空，它在傘里昏昏沉沉的，一直醒不過來。可即使如此，那抹濃郁的血腥味，還是被它捕捉到了。

混雜著細雨過後的清冽，垃圾堆的熏臭。

校園裡也是。

貓群里瀰漫著詭異的氣氛，那些貓族看它的眼神很是奇怪。而且，大橘和白牙都消失了，目前就只有雜黑留守在校園裡。好幾次，禾想問問雜黑，但卻又礙於季澤霖在場。不僅如此，雜黑也在躲避它的視線。

兩人之間一陣沉默。

擔心季澤霖生氣了，禾連忙說道：「我、我只要出去一會會兒就好了，很、很快的！」禾還故意咬重了快這個字，生怕季澤霖不答應。

「我陪你去。」

禾連忙擺手。

「不、不用了——」

季澤霖已經先一步打開了宿舍門，手上還拿著那把油紙傘。「走吧。」

「好、好吧。」

季澤霖拿傘其實純屬是因為，清明時節雨紛紛。最近細雨連綿，幾乎就沒有停過。

季澤霖用沒有受傷的左手打著傘，禾漂浮在季澤霖身邊，即使細雨穿過，它也感覺不到冷意。

只是，不知道為何。

禾總是感覺此刻，似曾相識。

好像曾經發生過。

「還記得上次你受傷的事嗎？」

季澤霖突然問道，聲音里摻了幾分春季的涼。

禾恍惚地反應過來，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直視季澤霖，卻還是下意識地躲閃了。它怎麼就忘了這茬事！

當初受傷的事兒，季澤霖沒有問，它也就沒有提，本想著就這樣過去也挺好的……

可是，它怎麼敢提呢……

大概是在季澤霖身邊待久了，現在回想起來，那段記憶都是帶有垃圾發酵的味道的。

不堪回首吧。

禾漸漸沉了下來，直到腳尖觸碰到地上的雨水。

伸出圓嘟嘟的小手，按照蘇大秦教導的方法，努力地牽著季澤霖的右手，獨屬於人類的溫度傳來。

獨屬於季澤霖的溫度傳來。

意識有點淡薄了。

對方也輕輕扯著它的手以示回應。

禾按耐著不安的心，試探地抬起頭，卻撞進了季澤霖如月般明亮的笑眼。輪廓絕美的臉頰沒有了往常的冰冷，似乎春雨就是有那般的魔力，溫柔了世人躁動的心。

如同往常一般的如微風般溫煦，聲音如山流般輕柔。

「禾，我想背著你。」

那純黑的眼眸中，若隱若現的是它半透明的模樣。

「好。」

像是被控制一般，禾堅定地開口。

努力學著實體化，禾小心翼翼地趴在季澤霖寬厚的背上，季澤霖受傷的右手輕輕地拖著它的屁股。

溫度似乎也可以感知了。

有些虛弱。

但無所謂，不是嗎？

禾貪戀地貼著對方幹凈的後頸。

兩人的身影漸漸映入黑暗的街巷，萬家燈火、燈紅酒綠都被隔絕在身後。

禾沒有問為什麼季澤霖會知道方向。

其實，它早該知道的。季澤霖把一切都看在眼裡。只不過是它不敢面對這一切而已。

霖，那麼幹凈的一個人，卻願意接納它。

接納這樣它腌臢的東西。

大概，它前半輩子受過的傷害才讓它有幸遇見霖。

一股熱流擁擠在胸口，有什麼就要噴薄而出。

卻是沒有溫度的淚水滴落。

「禾，」

霖的呼喚靜靜地迴響在黑暗裡。

禾第一次感慨，語言真是一樣神奇的東西……

每次聽見霖說出它的名字，一陣激蕩在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嗯？」

禾哽咽著聲音，壓抑著顫抖的聲線，卻下意識地收緊胳膊，緊緊地纏著對方。

「以後，我們領養個孩子，好不好？」

「孩子？」

「嗯，最好他能想你一樣，乖乖的，不惹事生非。」

「……嗯嗯、好！」

禾激動不已地點點頭，哽咽著聲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

「傻瓜，我們一定會在一起的。」

無論怎樣。

季澤霖眼裡一灘深沉。

他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所謂的聖人，他的優點裡面從來就沒有偉大這個詞。如果，梨祈的存在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她不會和禾搶奪身體。說不定，他會十分欣賞這樣的一個女孩子，甚至還會出手幫助她。

但，很可惜……

她的存在，威脅到了禾。

那他，只能對不起了。

人，始終都是自私的，不是嗎？

禾用圓墩墩的胳膊擦去臉上的眼淚鼻涕之類的，繼續摟著季澤霖的脖子，反正季澤霖不嫌棄它。它也就越發放肆了。

季澤霖輕挑眉頭，他大概猜到了脖子下的一片濕潤是怎麼回事了。

「那裡！」

禾揮舞著白嫩嫩的小手指著前面的一攤垃圾，在月光下反射著慘淡的淡白色，卻讓季澤霖看起來格外有食慾？！

「那裡是我變成人之後醒過來的地方哦。」

「哦~~」季澤霖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真臟~~」

「你、你你可不許嫌棄我哦……」禾緊張地收緊了摟著的手，像是懲罰。但更多的是，不安。

「嗯——考慮考慮。」

「什麼啊！！！你不能這樣的~~嗚嗚~~」

「噗嗤——」

季澤霖一聲輕笑。

禾頓時羞紅了臉，嘟囔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笑聲在季澤霖胸膛中回蕩，就連禾都可以感覺 到季澤霖到底笑成什麼樣了。

惱怒著，只能對著季澤霖白白凈凈的後頸一口啃下去。

禾不知道，自己就這樣開發了季澤霖的腹黑屬性。每次到了床上的時候，季澤霖總會伸著脖子讓它咬，當然，它也咬了……

因為，在床上的日子，真不是犬過的。

額，真不是人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