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知道，這是夢。

因為，它說話居然能完完全全地表達出自己的意思。

上天大概還是喜歡它的，至少在它的夢裡只有這些美好的畫面。

只是，再美好的夢也該醒來了，不然，霖會擔心的。

禾迷糊地睜開眼睛，陽光點點灑在眼睛上，很舒服。

而那股熟悉的氣息，似乎一直都在呢。

禾想要轉過頭，卻被季澤霖按住了它，「別亂動，你額頭上有傷。」

「哦哦。」

禾獃獃地望著天花板，這裡好像和之前地方那個地方不太一樣呢。身邊的位置突然陷了下去，雖然知道是誰，禾還是偏過頭去看。

季澤霖疲憊地閉著眼睛躺在禾身邊，濃密的睫毛下面是淡淡的黑眼圈。眼瞼半抬，與禾的視線相撞。

禾很想靠近他，只是身上太疼了，沒有一處是可以使喚的。

「疼嗎？」

季澤霖問道。

禾獃獃地笑了，只不過牽動了嘴角的傷，最後卻是比哭還要難看！

「嘶嘶——疼~~」

「疼就再睡會兒，」季澤霖指尖在禾眼角下細膩的皮膚上流連，那溫柔的觸摸讓禾昏昏欲睡。

「睡醒了就不疼了。」

「好……」

依言，禾再次閉上了眼睛。

季澤霖卻靜靜地凝望著沉睡的禾，視線掃過禾的臉頰，把禾的輪廓深深地烙印在腦海里。

他絕不允許，這種事情再發生一次。

決不允許。

第二天，季澤霖還是帶著禾去醫院再檢查一次，給禾注射了狂犬病疫苗，雖然季澤霖不知道到底需不需要，順便給禾買點藥。

禾身上犬類的咬傷很多，但同樣，毆營造成的傷口也不少。

幫禾處理傷口的是陳醫生——陳董珂，是季澤霖的師哥。從季澤霖進入大學開始，兩人就一直有交往，甚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咳咳，反正對於陳董珂來說啊是這樣的。總之，由他來處理禾的傷口，季澤霖才放心。

「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真的是！！怎麼回事啊！！怎麼可以下手那麼狠呢……」

陳董珂一邊為禾檢查著，一邊心疼地念念叨叨的。禾滿臉通紅，根本就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帶水的眸子著急地望著季澤霖。只是，這讓陳醫生更加母愛泛濫了！

「傻孩子，我知道一定是那些人來欺負你的！你以後遇到這種人就要逃知道嗎？」

陳醫生伸出手想要揉揉禾軟軟的頭髮，被一旁的季澤霖毫不留情的拍掉了！陳醫生吃驚地望著校園裡出了名的高冷學神，臉部肌肉停不住地抽搐！

季澤霖面無表情地迎接陳醫生的目光，「我們以後會注意的。」

明明兩人身高差不多，但陳董珂可以明顯感覺到，自己 在氣場上被對方狠狠地壓制著。

處理完後，陳醫生拉著季澤霖來到問診室外面，掩上門，而禾還在病床上休息著。

為了避免和季澤霖對視，陳董珂很自覺地側過身，「咳咳，我有件事要問問你啊，以、以師兄的身份！！」

「嗯，」季澤霖漫不經心地應道。

陳董珂躊躇了一會兒，視線尷尬地到處亂飄：「你、那個啥，對裡面的那個男孩子是不是、咳咳、你知道的，那啥是不是——」

季澤霖有點看不下去了，冰冷的面容上出現一絲不耐煩：「你是說喜歡嗎？」

「咳咳——」陳董珂立馬掃視了附近一圈，幸好人不多！

畢竟這種事情，現在社會表面再怎麼開放，骨子裡還是保守的、甚至是偏執的。接納同性戀的人很多，但懟同性戀的噴子更多。更可怕是，表面說是接受，但內心卻是極度排斥的。

在陳董珂那一屆，就有一個高材生，在畢業時因為被說是同性戀，直接就被學校退學了！至於那位同學，後來被同性戀的標籤給逼到了生活的盡頭。因為這個標籤，他空有一身醫術卻被所有的大醫院拒絕在外，即使是自己開診所，也會有人在診所面前拉大橫幅！後來，那位同學據說是離開了這容不下他的大城市，和所有的朋友同學斷了聯繫。

人言可畏。

前不久，某機關還出台了禁止播出同性戀相關影視的條例。這很可笑，明明是一個號稱宣揚平等自由的社會，卻把同性戀和性變態相提並論。

所以，陳董珂現在對於這些，可以說是很敏感。更重要的是，他不忍心看著季澤霖也遭受那些非人的遭遇，他可以預想，季澤霖會給國家的醫學發展帶來多大的改變。

季澤霖這個人，從小就喜歡醫學，從小就浸潤在各類古醫書之中，在大一時就已經把大學四年的醫學相關的書籍啃得差不多了。現在，季澤霖才大二，就已經跟著學校里最著名的的老教授搞項目。這可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

「沒事，」季澤霖臉上沒有一絲動容，只是眼裡多了一些年輕人獨有的情緒。「我自己的事情，我很清楚。」

陳董珂有一瞬間的迷茫，這種眼神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有過。只是時間剝奪了這一切罷了。他突然有點羨慕季澤霖了，他有著一個喜歡的人。

「那你至少不要傷害他吧，」陳董珂望向身後那扇關著的門，雖然不知道季澤霖到時候會怎麼抉擇，只是他看得出來，那是一個很單純的孩子，真的很單純。裡面的禾甚至有著，根本意義上的純真——一種現代人即使是孩童都已經遺失的東西。

「呵，」季澤霖無力地笑笑，冰冷的面容瞬間變得無比溫柔，眼眸里的純黑彷彿上好的徽墨磨成的一灘墨水，「我怎麼會傷害他呢……」

「怎麼捨得啊……」

病床上的禾，猛地睜開眼睛，忍著一身的疼痛，爬起身來，獃獃地望著白花花的牆。它感覺到了什麼。

像是某個無比熟悉的人在呼喚著它。

TA好像快要離開這裡了……

禾掙扎著爬下床，咬著下唇，一步一步地移到門口。

「咔嚓——」

季澤霖和陳醫生疑惑地望著打開門的禾，季澤霖立刻上來扶著禾，而陳醫生著急地說：「你幹嘛呢！藥還沒上完呢，你快回去！」

「你下來幹嘛呢。」緊握著禾腰沒受傷的一側，就連季澤霖也忍不住皺著眉低罵。

「不、不是——」禾委屈地低著頭，嘟著青腫的嘴唇，伸出被包成粽子的手指向走廊的另一邊，「我、我想去那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