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真假老公
小说: 快穿之在恐怖世界里吹牛 作者:是白即黑 字数:6111 更新时间:2025-11-02 11:07:38
饭后,林深收拾好碗筷。
才带着两人走向画室中央。
她站在一个最大的画架前,手指微微颤抖地捏住了覆盖其上的白布一角。
林深再次看向陈时和李货水,眼神里充满无法掩饰的脆弱和不自信。
这很矛盾。
对方的画在网上很火,也有不少粉丝。,为什么会这么不自信。
“我……我揭开了?”
陈时点了点头。
白布被缓缓拉下。
那一瞬间,李货水屏住了呼吸。
画布上,并非她预想中林深以往那种沉郁暗黑的风格。
相反,画面主体是极其明亮、甚至有些刺眼的暖色调——大片翻滚的金色麦田,天空是某种不自然的、泛着珍珠光泽的粉紫色。
然而,在这片看似生机勃勃、色彩饱和到几乎要溢出画布的田野中央,明媚的环境形成了一种令人舒适的画面。
太有冲击力了。
它不像是在描绘美,更像是在用一种近乎暴烈的方式,倾泻着某种被困在美好表象下的、无法言说的巨大痛苦和焦虑。
李货水看着那幅画,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也被那只无形的手攥紧了。
李货水仿佛能透过浓烈的油彩,感受到林深在创作时,那种渴望被阳光拥抱,灵魂却被自身阴影禁锢的撕裂感。
林深紧张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陈时凝视着画作,久久没有说话。
画室里,只剩下几只小动物偶尔发出的细微声响,以及三个人之间无声流淌的、沉重而复杂的情绪。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亮了画布上那片虚假的繁荣和其中真实的阴影,也照亮了林深脸上那混合着期待与恐惧的、无比脆弱的表情。
白布落下,那幅充斥着矛盾与张力的画作完全展露在眼前。
李货水几乎是在瞬间就被攫住了心神,那翻滚的金色麦田带着一种灼人的生命力。
“这也太……太厉害了!”李货水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未经掩饰的惊叹,“这画……我说不好,我也不太懂话花,但就是感觉被击中了!带给我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货水绞尽脑汁想找出更专业的词汇,却发现任何术语在这幅画强烈的直观冲击面前都显得苍白。只能用最朴素的感受来表达。
林深原本紧绷得像一根弦的身体,因为这句直白的赞美,肉眼可见地松弛了几分。
她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惶恐和过度热情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光亮,一种被认可、被理解的,近乎受宠若惊的光亮。
“真……真的吗?李先生?你真的这么觉得?”她急切地确认着,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像是久旱逢甘霖的旅人,不敢相信眼前的水源是真实的。
“真的,我很喜欢你的色彩。”李货水点了点头,目光再次流连于画布之上,一种发自内心的喜爱涌了上来。
李货水甚至忽略了场合,带着一种普通人看到美好事物时本能的好奇,开口问道:“林小姐,像这样的画,如果……如果我想要收藏,大概需要多少……”她斟酌了一下用词,“……需要什么价位?”
这话问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唐突。
但她确实被打动了,在那片麦田里的色彩还有阳光,好像能遣散人藏在心底的阴霾与暗沉。
林深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有人直接问价。她看了看李货水真诚的眼神,又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沉默不语的陈时,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报了一个数字,“唔,我的画在网上的价格一般都是两百多万起步,但我很喜欢李先生,如果您要买的话,我可以给你折扣,你给我一百多万就行了。”
李货水瞬间瞪大了眼睛,后面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里,默默地、彻底地住了嘴。
李货水感觉自己刚才那句问价,就像一个误入顶级拍卖行的路人,指着镇馆之宝问“这个多少钱能拿下”一样可笑。他甚至有些窘迫地红了脸。
然而,林深看到李货水这反应,非但没有觉得被冒犯,反而像是被取悦了,或者说,是李货水那种毫不作伪的、先是被艺术本身打动,继而又被价格震慑的纯粹反应,取悦了她内心那个一直渴望被看见、而非被价格或名声定义的小女孩。
林深脸上露出了今天以来最放松、甚至带着点狡黠的笑容,“谢谢你对我的认可,我能看出你真的很喜欢,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那我.......”
就在这时,一直静默观察的陈时开口了,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画作上,语气平和而笃定:
“色彩运用比之前更大胆,情绪的传递也更直接、更有力量。林深比之前你进步了很多。”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林深心中那道戒备与自卑的闸门。
她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巨大的、被权威肯定定的欣慰与激动。
在她心里陈时就跟天神一样,一次次的拯救自己。
对方是无所不能的,几乎是她的第二个父亲,或者说远比她的父亲还要负责。
林深很少听到陈时夸赞自己,但这次竟然夸了……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试图忍住泪意,声音哽咽:“真……真的吗?陈医生?您真的觉得……有进步?”
“嗯。”陈时给予了一个简短却重量千钧的肯定。
那一刻,林深露出一个更加真实的笑容。
先前那种无处不在的、小心翼翼的讨好和隐藏的焦虑,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悄然淡去。
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自信的光彩,连介绍自己其他画作时,语气都变得流畅和坚定起来。
李货水清晰地感觉到,环绕在她周身的那种低气压,真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盈的、发自内心的愉悦。
或许这些只是短暂的,等他们离开,对方的自信就会消失。
但是也为对方的自卑打开了一个口子。
这口子会越来越深,直到被自信取代。
李货水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生。
离开林深的公寓,坐回陈时的车里,李货水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李货水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林深前后判若两人的状态变化。
李货水其实很喜欢这种,跟着陈时一起去看病人的体验感。
“陈医生,”李货水终于忍不住问道,“林小姐她……网上都说她孤僻难接近,可我今天看到的,明明就是一个有点社恐,但又很渴望和人交流,而且内心特别敏感柔软的人。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差?她的病……根源到底是什么?”
陈时双手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
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色,却并未融化那份固有的冷静。
陈时沉默了几秒,像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回忆林深的病例细节,然后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
“林深,原名,叫林招娣。”
“招娣?”李货水重复着这个名字,心头莫名一沉。
这个名字背后所承载的、陈旧而沉重的期望与歧视,几乎不言而喻。
“嗯。”陈时肯定道,“她出生在一个极度重男轻女的家庭。她是长女,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从她记事起,‘招娣’这个名字,以及它背后‘招来弟弟’的使命,就像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地套在她的脖子上。”
他的叙述平静得像在念一份病历,但内容却让人窒息。
“在那个家里,弟弟是一切的核心,也是所有人的焦点。而她,林招娣,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都是不够好的。吃饭声音太大,会被骂;走路姿势不对,会被训。考试成绩拿了第二会被质问为什么不是第一。”
“她从小要做的事情就是应该怎么变得优秀,照顾好家里,照顾好弟弟。而弟弟只需要快乐健康的成长就好。”
李货水听着,仿佛能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充满否定和斥责的环境里,如何一点点缩回自己的壳里,如何开始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
将那“我什么都不行”、“我不值得被爱”的信念,深深烙进灵魂深处。
“林深后来凭借惊人的天赋和努力,考上了最好的美院,离开了那个家。她改了名字,叫林深。试图埋葬掉‘招娣’带来的一切。她成功了,名利双收,一幅画能卖到我们刚才听到的天价。”陈时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李货水静静的听着。
“她甚至定期给家里寄去大笔的钱,试图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来换取一点点认可。”
“但是,”陈时淡淡地接了下去,“她的父母,每次收到钱,只会说两句话。一句是:‘这么多钱,我们不要,留着你弟弟以后娶媳妇买房用,你要是有点良心就把你弟弟买房结婚的钱出了,反正你一幅画能挣那么多钱。”
李货水的心狠狠一揪。那种无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打破的偏见;那种用金钱和成功都无法填满的情感黑洞。
那种根植于血脉深处的、被否定的痛苦……李货水光是听着,都觉得喘不过气。
“所以,你看,”陈时总结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叹息,“童年的经历,尤其是来自最亲密家人的、持续不断的否定和打压,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核心自信。这种自卑,并不会因为她后来取得了多大的社会成就而自动消失。它像一种底色,浸透了她的人格。”
“网络上那个‘高冷孤僻’的形象,或许只是她为了保护内心那个脆弱、自卑的‘林招娣’而披上的铠甲。而现实中,她过度热情、害怕让人失望、轻易因为一句肯定而欣喜若狂的表现,都是那个从未被真正认可过的内在小孩,在拼命向外索求认同和爱的证据。”
车厢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陈时带她看的每一个病人,似乎都在向她揭示着人性与命运的某种残酷真相。小哲的封闭,阿娟的沉睡,林深的自卑……每一种痛苦的形态都如此不同,却又都指向同一个核心——那些深可见骨的伤痕,往往源于最亲近之人的手中。
那他为什么也会生病?
他的病也来源于最亲近的人吗?
可李货水一点也不记得了。
他明明没有……
时间还早,夕阳的余温尚未从城市的玻璃幕墙上完全褪去。陈时平稳地驾驶着车辆,在等一个漫长的红灯时,他侧头看向副驾驶的李货水,语气如常地提出下一个邀约:
“如果还有精力和兴趣,我想带你去见今天的第四位访客。”
李货水几乎是下意识地揉了揉眉心。她不是觉得疲惫,而是感到一种精神上的超载,只是需要放松一下。
短短一天之内,从自闭症儿童到因背叛而沉睡的舞者,再到在自卑与成功间撕裂的画家,每一段经历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投入她心湖,激起层层波澜,需要时间去沉淀消化。
而陈时,这个主导着这一切的男人,却像一台永不停歇、精准运行的机器,刚刚结束一场深入灵魂的诊疗,便能立刻抽身,平静地奔赴下一个“战场”。
心理医生这份工作,极其耗费心力,他是如何做到如此迅速地恢复,并且始终保持那种近乎非人的冷静的?
而且,李货水清晰地感受到,无论是小哲、阿娟的丈夫,还是林深,他们对陈时都存在着一种近乎依赖的信任。他的治疗,确实有效果,以一种李货水尚不能完全理解的方式,触及了那些深埋的痛苦根源。
“陈医生,你……不需要休息一下吗?”李货水忍不住问出了口,“这样接连不断地见患者,不会觉得……消耗很大吗?”
陈时闻言,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车流上,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算不上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对某种既定事实的确认。“观察和理解人性,本身也是一种休息。”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带你多看看这人生百态,见识不同的痛苦、挣扎与坚持,对你个人而言,未尝不是一种认知的提升和心灵的淬炼。”
他的话语总是这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逻辑和一种超越个人情感的宏大视角。
李货水沉默了。她知道自己无法拒绝。一方面,他确实好奇,想知道下一个“病例”又会揭开怎样的故事。
“好。”她轻声应道。
车子最终驶入了一个环境清幽、安保严密的高档公寓小区。与林深那种充满艺术气息的Loft不同,这里的氛围是低调而奢华的,带着一种被精心维护的距离感。
按下门铃后,来开门的是一位气质温润、穿着舒适家居服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身材保持得很好,脸上带着些许岁月痕迹,却更添儒雅,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难以化开的疲惫与忧郁。
李货水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楚天野。曾经红透半边天,拿遍各大奖项的影帝。
李货水那半个月看了不少对方的电影。
只在荧幕上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李货水觉得有一些怀疑。
楚天野在荧幕上塑造了无数经典形象,是几代人心中的偶像。
然而,大约五六年前,在他事业如日中天之时,他做了一件震惊整个娱乐圈乃至社会的事情——他公开出柜,并宣布与相恋多年的男友,一位知名的舞台剧导演,在国外登记结婚。
此举无异于在平静的湖面投下核弹。
赞誉与诋毁齐飞,支持与封杀并存。
他的演艺事业几乎瞬间停摆,广告代言纷纷解约,原本排到几年后的片约也化为泡影。他迅速从公众视野中淡出,如同流星陨落。
李货水没想到,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再次见到这位昔日的巨星。
“陈医生,您来了,快请进。”楚天野的声音依旧醇厚好听,带着演员特有的台词功底,但仔细听,能辨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无力。他的目光掠过李货水,带着礼貌的询问。
“这位是李货水,是我的朋友,今天一起来拜访。”陈时介绍道,用了“朋友”这个界定模糊却比“患者”更显亲近的词语。
楚天野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温和,对李货水点头致意:“李先生你好,欢迎。”
公寓内部是极简的装修风格,色调以灰白为主,宽敞明亮,但莫名给人一种“空”的感觉。
不像林深家里堆满了创作痕迹和生活气息,这里整洁得过分,仿佛一个精心布置的样板间,缺少了“人”的温度。
墙上没有挂任何照片或装饰画,只有几件线条冷硬的现代艺术品孤零零地立着。
“随便坐,要喝点什么?”楚天野招呼着,动作间依稀可见昔日在镜头前的优雅仪态,却总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带着一种表演式的客气。
“不用麻烦,白水就好。”陈时答道,自然地在一张灰色的沙发上坐下。
李货水也依言坐下,悄悄打量着周围。
她注意到客厅一角放着一架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唱片机,旁边整齐地码放着黑胶唱片,但上面落着一层薄灰。
阳台上养着几盆绿植,有些叶片已经微微发黄,显出疏于打理的迹象。
“最近感觉怎么样?”陈时开门见山,语气是那种李货水已经熟悉的、专业的平和。
楚天野端来两杯水,在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双手交握放在膝上,这是一个略带防御性的姿势。
他苦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充满了复杂的意味:“老样子吧。睡不好,容易惊醒。有时候坐在窗前,看着下面车来车往,会觉得……很陌生,好像自己和这个世界隔着一层东西,离所有人都很远。”
他的描述让李货水心里一动,那种疏离感和不真实感,李货水某种程度上能够体会。
“药按时吃了吗?”陈时问。
“吃了。效果……好像有,又好像没有。”楚天野揉了揉太阳穴,“就是觉得情绪平复了很多,但那种……空落落的感觉,还在。”
陈时点了点头,没有立刻评价,转而问道:“和先生最近联系多吗?”
提到“先生”,楚天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瞬间黯淡下去,像是烛火被风吹动,摇曳着即将熄灭。
他沉默了几秒钟,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他……他在欧洲导一部新剧,很忙。前段时间偶尔……会发个信息报平安。”
李货水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
那里,有一圈明显的、比其他地方颜色稍浅的皮肤痕迹,那是长期佩戴戒指后留下的印记,但现在,戒指不见了。
陈时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但他没有点破,只是继续用平稳的语气问道:“有没有考虑过,尝试一些新的东西?比如,回到舞台上?哪怕是做一些小范围的、不公开的演出,或者指导一下新人?”
楚天野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类似渴望的光芒,但那光芒转瞬即逝,迅速被更深的恐惧和疲惫取代。
他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苍凉:“不了,陈医生。我已经……没有那个心力了。舞台灯光打过来的那一刻,我会害怕。害怕那些目光,害怕被人审视,害怕……让人失望。”他顿了顿,自嘲地笑了笑,“而且,现在还有谁,会想看一个过气的、而且……是那样的演员演戏呢?”
“那样的”——这三个字他说得极其轻微,却像一块巨石,压在了李货水的心上。
李货水明白,那指的是他同性恋者的身份。
即使社会观念在进步,婚姻法也已经通过了,还是会有。
即使楚天野曾经拥有无上的荣光,那道由公开性取向划下的无形鸿沟,以及随之而来的滔天舆论,依然如同无形的牢笼,将他紧紧禁锢在此处,这间冰冷、空旷、如同精美坟墓般的公寓里。
他曾是舞台上、镜头前最耀眼的存在,享受着万众瞩目。
而如今,他却害怕任何形式的目光。这种极致的反差,比任何一种直接的痛苦都更令人感到窒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