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這時應玄風在院牆外抓住從牆上跳下來的吉天問道。

這會兒劍道館的練習剛剛結束，眾位弟子也皆散去了。

「小丫頭，你叫什麼名字？」應玄風如寒星的眼眸凝視著一臉茫然的吉天，又問了一遍。

「我叫吉天。」吉天回答道。

「唔吉人自有天相，是個好名字。你願意成為絕世劍道館的正式弟子嗎？」

吉天聽了應玄風的話，忽然滿心歡喜將頭點得如搗蒜，回答道：

「姐姐！吉天願意！」

就這樣，吉天一邊跟在應玄風身後一邊回答問話。

「你多大了？」

「今年十歲了。」

應玄風足大吉天兩歲。

應玄風就繼續問：

「你一個親人也沒有了嗎？」

「還有個表哥，他想娶我做小，我就跑出來了。」

「那你現在怎麼生活？」

「我有一堆丐幫鐵哥們，在破廟裡住，每天我跟他們上街乞討……不過，自從想跟姐姐練劍後，就只趁空閑時間偷點吃的，偷不到就餓肚子……」

應玄風一下拉住吉天的手叮囑到：

「你聽著，進了劍道館後再也不許偷東西！」

吉天閃乎著一雙如鑲嵌了黑珍珠的大眼睛，仰望著應玄風，點了點頭。

「小矮子，進來。」

應玄風打開劍道館的門，等吉天一起進去。

吉天兩眼轉著激動的淚花，高興得無以復加，連跑帶跳地進去。

數日漸漸過去，應玄風逐漸讓吉天在劍道館裡吃住，這就意味著吉天的伙食和居住等費用都免了。

應玄風像個大家長一樣打理全館事務，同時用心地指點吉天的劍術。

吉天對應玄風日益感激，也日益依賴。

應玄風發現吉天天生帶著劍魂，無論是什麼艱難的招式，經過吉天日夜的苦練，都能把自己所學的融會貫通。

吉天這種不拘泥於劍式、一點就開竅的武學天賦在應玄風眼裡彷彿一顆埋藏在塵土裡的金子，無論如何，應玄風都要盡所能培養吉天，她想讓取笑過她的所有人看看，這世上也有比男人厲害的女劍客。

夏國五年一期的論劍大會是鑒定各家劍道館水準和實力的重大比賽，取得好名次的劍道館會成為王侯貴族聘用劍客的首要劍道館之選，不僅如此，還能吸引不少名門世家將子弟送入實力最高的劍道館裡習練劍道。

所以，論劍大會對每個劍道館很重要。

作為代理館主和劍道師的應玄風是肯定要上的。

可是應絕世知道應玄風會再敗下陣，便對應玄風說：

「讓趙一德替你去論劍大會吧，他功基紮實，也有那麼兩下子。」

「可是我也不弱……」

應玄風想擔起身為代理館主的責任，她不願意劍道館的弟子小瞧她。

「沒有必要，和別的劍士比試的時候你就屢戰屢敗，又如何抵得過論劍大會上濟濟如雲的高手？論劍大會對我們的劍道館很重要，每一局輸贏都會影響到我們劍道館將來的生存和聲望，你還是別去了，安安心心留在館裡。你年紀也不小了，早兩年就該嫁出去，念在你打理劍道館還有功，所以我一直沒替你托個媒人介紹一門親事，論劍大會一結束就讓你出嫁。」

「爹……我不要！」

應玄風喊道，再也忍不住，就跑了出去。

此時，吉天就在應玄風面前，看著應玄風埋頭哭泣。

「姐姐，教我練劍吧。」

吉天不知道該安慰些什麼，只好拿平時常說的對應玄風說。

應玄風轉過身，抽出手絹一點點揩拭臉上的淚，平靜地問道：

「我的劍術是不是很差？」

「姐姐一點也不差，姐姐是我心目中最厲害的劍道師，沒有姐姐指點，我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吉天誠懇地說道。

吉天說的沒有錯。劍道師和劍客是有區別的，劍道師負責教人劍術可以不使劍，而劍客不僅劍術精湛還能用劍如神。

應玄風轉過身，看著吉天。

一晃五年，本來比應玄風矮小的吉天一下子蹭蹭蹭躥得比應玄風還要高了。

應玄風摸著吉天的腦袋，溫和地露出微笑：

「可是我天生就使不好劍，現在就連小吉天都要超越我了。」

吉天皺起眉頭，想了想，才說：

「吉天無論能練到什麼地步，都不會凌駕姐姐之上，我沒讀過書也不認識字，姐姐指點我很多，將所學的都傳授給我，我是個流浪兒，什麼都沒有，姐姐如我的師傅，也如我的父母，吉天會永遠跟在姐姐身後。」

「胡說，姐姐不久嫁人了，你也要跟著嗎？」應玄風眉頭不禁生起了淡淡憂愁。

吉天先是驚訝，隨即眉頭也生起淡淡的憂愁，便說：

「姐姐嫁人後還會教我練劍嗎？」

「再也教不了了……我會替你找更好的劍客教你。」

「不，我不要別人教我，我只要姐姐教我。有什麼辦法能讓姐姐不嫁人呢？」

吉天急得慌亂起來。

應玄風一把攬過吉天抱在胸前，將臉頰貼在吉天耳旁，輕聲地叮囑道：

「習劍者最忌焦躁。無論遇到什麼事都不要慌。你我遲早都要出嫁，現在我必須找個婆家，以後你也必須為自己找個婆家，因為我不可能供養你、指教你一輩子……」

吉天聽到這些傷感的話竟未脫稚氣地抽泣起來，邊哭邊說：

「姐姐，我不嫁人，我要跟著姐姐一輩子！姐姐，讓吉天拜你為師吧，吉天早該拜你為師了，以後無論你嫁到哪，我也有理由跟到哪！」

說著，吉天跪在地下，咣當、咣當、咣當，猛龍過江似的磕了三大響頭，等抬起頭來仰望應玄風，腦門上的紅印突兀地像夜裡的紅燈籠。

應玄風捧著吉天的臉，愛憐地說：

「傻瓜，為何這麼執著？這世上終會有個郎君在等你，你我的路還很長，我們都要想開點……」

應玄風再說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知道自己所說的是多麼違心，連她也不願聽自己所說的。

吉天卻一臉鄭重地說：

「姐……師傅，現在你是我師傅了，讓我為你上論劍大會吧，師傅一心一意為了劍道館，想把劍道館發揚光大，師傅所願就是弟子所願……」

「你……」

應玄風凝視了吉天好久，彷彿要看穿吉天內心。

吉天眼中只有真誠和對劍道的熱情，她想為應玄風做點什麼，哪怕是拼盡全力拿下論劍大會前十甲。

「就讓我做師傅的劍吧！」

吉天再次拜俯在地上，額頭與冰涼的地面相接，耐心地等待應玄風的回答。

「這兩個月得加強訓練。」

「是，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