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睡得早，第二天兩人都醒的很早。晚上八點開始的演唱會，安然愣是難得強硬了一回，讓顧牧之一大早就送他過去。顧牧之叼著安然熱好剛剛遞過來的麵包，目瞪口呆地望著安然……

顧牧之憋著一股氣，愣是不知道該怎麼發泄，只能氣哄哄地帶著安然過去了。到了那裡也是無所事事，顧牧之硬是拉著安然在附近閑逛，再三保證一定不會遲到，安然才答應。

好不容易臨近開場時間，帶著安然回到場地，顧牧之才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安然瘋起來真嚇人。一路上安然都炯炯有神地盯著顧牧之，顧牧之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時間感居然可以準確到分！

不同於顧牧之的淡定，安然十分焦急。這是他第一次看演唱會，還是花花的演唱會，生怕到時候出什麼幺蛾子。

兩人來得早，儼然就是隊伍的第一人。見安然不安地四處張望，顧牧之把安然拉到自己身前，替他擋著身後涌動的人，「這樣可以嗎？」

慌忙地點點頭，臉上一陣熱，耳朵癢得很，安然下意識地揉著自己的耳朵，惹來顧牧之的一陣輕笑。不像有些瘦弱的安然，顧牧之生的高大，只是這樣站在後面，似乎安然都可以被他輕而易舉地圈在懷裡。寬厚的臂膀擋著後面躁動的人群，安然下意識地走近身後的顧牧之，直到可以感受到他的氣息。前面是幾個不苟言笑的保安叔叔，安然不免有些羞赧地垂下了頭。

他承認，他對顧牧之的依賴有些過分了……

但，有何不可呢？

前面的警戒線一扯開，安然的手立刻被顧牧之緊緊地牽住了，兩人在躁動的人流里淡定地走著，就像是兩個伴隨彼此走完大半生的老人，在某個時刻，不小心誤入年輕人的人流里，回過頭對另一個人說：「老伴兒，慢點走~~」

……

演唱會所帶來的震撼，是難以描述的。自音樂響起的那一刻，安然的腦袋都不再屬於自己，靈魂隨著音樂起起伏伏。幾曲畢，彷彿整個城市都回蕩著聲浪。

好不容易清醒了些，回過頭卻看見那個男人一臉溫柔地看著他。安然才恍然地發現，窗外的風景變了又變，蟬鳴聲已漸漸遠去。當初的那個少年已經長大了，眉眼之間再無青澀，輪廓卻鋒利了些。

耳邊響起了他最愛的那首《for forever》。

I feel it deep within my bones.

I feel it here within my soul.

It makes me so hysterical.

The way things go.

But if forever lasts till now,

Alright.

不知為何，眼淚就這樣潤濕了眼眶，明明看不清，卻直覺是因為顧牧之臉上的笑容太過美好。顧牧之好笑地看著他，湊到安然的耳邊，笑著喊道：「你哭什麼啊？」

安然笑著抹去眼淚，在一陣又一陣的音浪中，對著顧牧之大聲喊道：「我也不知道啊！」

兩人在炫目的燈光中，看不清彼此的臉色；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中，聽不見彼此的聲音，卻直覺對方大概在笑吧……

聲浪再一次被掀起，花花帶領眾人高聲歌唱《we are young》。這是一首熱門歌曲，幾乎每個人都會唱，安然會唱，顧牧之也會唱。

安然跟著扯著嗓子高聲歌唱，反正在這種環境中也沒有人聽得見他唱的怎麼樣不是嗎？

Tonight.

We are young.

So let』s set the world on fire.

We can burn bringhter than the sun.

So if by the time the bar closes

And you feel like falling down.

I』ll carry you home tonight.

也許是受到了旁邊淚崩的妹子們的影響，也許是眼前這片燈光太過閃耀，或者是現場的氣氛太醉人了，又或者是安然他被人下蠱了。

下蠱的人，大概就是眼前這個叫顧牧之的人吧……

不然，一向冷靜的安然怎會顫慄著抱住了顧牧之，在那人性感的薄唇上毫無章法地亂啃？待他稍稍清醒過來時，他早已經潤濕了眼眶，淚水滑落臉頰，雙手捧著顧牧之的臉，獻祭般地小心翼翼地舔舐著顧牧之的嘴唇。

「你會帶我回家的，對吧……」

「你會帶我回家的，對吧……」

那個在命運廣場中央的男孩兒，一直在等你。

我不要冰激凌，我只要你帶我回家。

聲如細蚊，聲音甚至還被強烈的哭腔掩蓋了。在這樣嘈雜的環境里，顧牧之說什麼都不可能聽見。

可偏偏顧牧之聽見，還聽清了。

一字一句撞入他的靈魂中，胸口被撞得發疼。

顧牧之咽下唾液，一方面想著怎樣才能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狼狽，可一方面顫抖不止的雙手卻早已緊緊地捧著安然的臉，感受著對方的顫抖，為對方拭去淚水。卻發現安然在為他拭去眼淚，原來他好像也……

「會。」

「我會、帶你回家。」

我會帶你回家。

我再也不會，

鬆開你的手。

再也不會，

讓你一個人在人海中害怕、徘徊。

再也不會，

讓你一個人在人海中哭泣。

他的聲音，居然也會顫抖到無法完整地說出一句話來，顧牧之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有如此失態的一天，他像個毛頭小孩兒一般著急地吻著安然，兩個人的嘴唇磕磕絆絆，即使吃疼，顧牧之也不打算放開，顧牧之也不擔心會暴露自己其實從來沒談過戀愛、從來沒接過吻這個事實，反正他已失態至此。

只是想著，安然好小好小一隻，他輕輕一摟，似乎就能抱住他。可安然好小好小一隻，怎麼也填不滿他的胸膛，安然會不會就這樣溜走？

他要把安然養得白白胖胖的，這樣安然就沒有辦法溜走了。

那唇間的淚水，從科學的角度來說，應該是略帶鹹澀的，可兩人卻嘗出了淡淡的甜。

大概荷爾蒙就是這樣神奇的東西吧，它會矇騙你的嗅覺、觸覺、味覺，為你營造一個美好的世界，甚至會讓你以為，此刻便是天長地久。

演唱會還在繼續，顧牧之把安然圈在懷裡。這是一個屬於他們的小小世界。

既然聽不見，那就不再說話。反正要說的那些事，你我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