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和顧牧之結婚，你會過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嗎？」

「我是說，你會祝福我們嗎？」

安然一笑，說出來他想了很久的答案，從見到管茜茜的第一天開始，他心裡就已經存在的答案。

「如果你們的婚禮邀請我的話，我當然會去，只要你們不嫌棄。」

「如果你們是相愛的，我當然會祝福你們；如果你們不是相愛的，我也會祝福你們。你和顧牧之都是我的朋友，我希望你們都開開心心的。」

管茜茜聽著安然的回答，眼睛卻漸漸紅了，轉過頭不再看著安然，哽咽著聲音。

「牧之他、他生病了，你去看看他吧……」

「他生病了？」

安然想起來這幾天的確沒有見到顧牧之去上課，但顧牧之的票圈還是挺活躍的，完全沒有生病的徵兆啊……而且，顧牧之也很經常曠課，所以安然也沒怎麼放在心上。

他，怎麼說生病就生病了……

「你去看看他吧！」

管茜茜紅著眼，低聲抽泣著。甚至摻雜著哭腔！

女孩子的哭本就讓人不知所措，更何況平時那麼討人喜歡的一個女孩子！安然連忙拿過紙巾給管茜茜。

「你放心吧，我會去的。」

安然連忙應下。

「我、我們現在就去好不好！！」

管茜茜卻激動地抽噎著，立刻把安然拉起身，跑向門口！安然趕緊攔下了管茜茜，幫著管茜茜擦了擦臉，兩人才出發。

在過去的路上，管茜茜很明顯心情好了很多。安然心裡卻亂的很。

他很擔心那個人。

顧牧之犟得很，聽說顧牧之在小時候為了抗議家族那種變態的管制，搞節食，硬生生地把自己折磨出胃病。現在，那個人能改變多少呢……

一趕到醫院，安然立馬就買了一大袋的蘋果和紅心的獼猴桃，花了將近一百塊。要知道，安然一個星期的生活費也不過90塊。一想到這是顧牧之最喜歡吃的水果，付錢的時候，安然也沒想那麼多，愣是提著水果上去的時候，安然才後知後覺地肉疼。

大老遠地，就看見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鏢守在VIP房門口，不用想也知道那是顧牧之的房間。安然心裡很慌，在兩個保鏢犀利的眼光下，一直低著頭，根本就不敢和對方對視。

管茜茜大步地帶著安然往前走，雙手環胸，仰著下巴，氣勢絲毫不輸給兩個身經百戰的保鏢，「給我讓開！」

兩個人相視一眼，說道：「管小姐，你可以進去，後面那位不可以。」

管茜茜愣是沒有半步退縮，「我說他可以就可以！」

「抱歉，這是老爺的吩咐，我們也沒辦法！」

「你們——」

安然拉住了管茜茜，「要不就算了，你幫我把東西給他就好了。」

「不行！」管茜茜想也不想就拒絕了！「你一定要進去！」

管茜茜不理會安然的回答，語氣放緩了些，對著兩個保鏢說：「你們先讓他進去，我去找你們老爺談，有什麼後果我承擔，行嗎？」

兩個保鏢相視一眼，還是給安然讓開了。畢竟管茜茜是他們老爺認定的兒媳婦，他們也要給幾分面子。

兩個保鏢給安然讓開了路，管茜茜在後面只是看著，明明是老朋友，安然卻莫名地緊張了。

打開門，就聽見顧牧之用略微沙啞的聲音不耐煩地說：「你們在外面吵什麼！」

看見顧牧之驚訝的表情，安然回了一個微笑，輕輕地把門關上。

「咔噠」一聲，門才剛鎖上。顧牧之卻激動地從床上坐直身子，呵斥道：「你來幹什麼！感快離開這裡！！」

安然被嚇得腳步停在了原地，提著重重一袋子的水果。直視著顧牧之充滿血絲的眼睛，安然卻又有了前進的勇氣。

莫名地，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襯得顧牧之很瘦弱，顧牧之的怒氣聽起來也有些有氣無力。看起來溫暖的陽光卻是冰冷地灑在地上，只剩些許碎光落在顧牧之的發梢。

看見安然絲毫沒有離開的打算，顧牧之緊鎖著眉頭，雙拳緊緊攥著被單，嘶啞地吼道：「我TM讓你離開你聽不見嗎？！」

這些話、這熟悉的語氣，安然想起了以前的日子。那時候顧牧之就像個暴躁的噴火龍一樣，而他卻是悶得一聲不吭，承受著他的怒火。

此時此刻，安然卻再也回想不起那時候灰色的心情了，大概是因為顧牧之的眼睛格外的紅。

也不知道是用力過度，還是因為生病……

安然突然很心疼他，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不會照顧自己呢……

「生病了就少說幾句話吧，」

安然無奈地笑笑，可莫名地，聲音卻像被卡住了一般。

喉嚨緊的難受。

安然把水果放好，給顧牧之和自己接了杯水，遞給顧牧之，努力笑著說：「喝點水吧，聲音都啞掉了。」

顧牧之緊鎖著眉頭，緊繃著身體，似乎在強忍著什麼。眼底下濃郁的烏青很是讓人心疼，蒼白的臉上不帶一絲血色。接過水，仰頭一飲而盡，把杯子放好後卻立刻鑽進了被窩，背對著安然。

聲音悶悶地。

「我有點困了。」

「呵，」

安然覺得有點好笑，可他嘴角的弧度卻是向下的。「什麼鬼啊……」

「剛才不是吼得挺有力氣的嗎？」

「被你氣的。」

「行行行，你帥你說什麼都對！」

顧牧之埋在被窩裡，只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像個小孩兒一樣，可卻硬是要以強者的姿態對抗著。

對抗著這個世界。

顧牧之不說話，空氣突然安靜了。安然想起他虛弱的模樣，心裡越發難受，「你怎麼就把自己折騰成生病了呢？」

「都多大的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老媽子。」

傲嬌的頂嘴方式，簡直和高中的時候一模一樣。安然笑了笑，就這樣望著顧牧之的背影。

寂靜的房間里只剩兩個人的呼吸聲。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窗外暗了又亮起來了。

房間里被黑暗籠罩著。

安然起身正要離開，剛打開門，聽見顧牧之清醒的聲音傳來。

「以後，你別來了。」

走廊的燈光只投進來那窄窄的一條縫，安然握著門把的手鬆了又緊，心裡堵得慌。

開口才發現，嘴巴幹澀得很。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