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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後的事，就像是快捷鍵中的幾個暫停，不知是有關聯還是無關聯的畫面拼湊，組合而成破碎的記憶片段。

公車途經站有一個診所，朝言秀帶著白晝在那裡下了車。

不知道是暈車還是發燒導致的癥狀，白晝一下車就跑到路邊的垃圾桶那邊嘔吐起來。

通往診所的路，依舊是朝言秀半攙半扶著他走過的。

天色逐漸黯淡。

見過醫生後，白晝強撐著在診所開的單子上寫上了自己的信息，而後就被護士帶到了休息處打針。

潔白的房間與他融為一體。

朝言秀還只是恍惚地看著，後知後覺口袋中手機的震動。

按開看，是爺爺打過來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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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晝醒過來時，已經是半夜了。

窗外傳來夜晚的獨有的蟲鳴聲。

與日光不同的燈光透過眼皮。

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帶著斑點花紋的天花板。

支架上掛著吊瓶。空心的管子向下延伸，連接至他的手背。

藥水勻速地一滴又一滴落下。

被子外的手有些發冷發麻。

微微的有些發痛發脹。

手的另一邊，朝言秀正趴在床沿，一動不動。

乍一看像是睡著了。

白晝也以為他是睡著了。

但沒過一會兒，他便聽見那邊嘆了口氣，隨後好像有些鬱悶坐起。

手中拿著翻蓋手機，熒幕上展示著大寫加粗的「GAME OVER」。

目光這麼隨意一瞟，便與自己茫然的視線交錯了。

「……你醒了啊。」朝言秀按下了手機電源，熄屏，「感覺好點了嗎？」

「嗯。」白晝點點頭。

朝言秀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但是毫無經驗的他沒能摸出什麼，只能收回手，坐回位置，看著吊瓶發愣。

一滴。

兩滴。

不快不慢。

總覺得是永無止境一般。

但吊瓶里的藥水已經快要見了底。

「我去叫護士過來。」朝言秀說著，站起身。

「不好意思啊，」大概是剛睡醒的原因，白晝的聲音很輕，還有點啞，「給你添麻煩了。」

「……」朝言秀的思緒停頓了一兩秒，隨後趕忙搖頭，「不、沒事。」

轉頭快步走出了病房。

門外傳來細微的聲響。

不一會兒，他又走了回來，手中拿著體溫計。

「量量吧。」他把體溫計遞給白晝。

白晝接過了，在被子里搗鼓一會兒，體溫計塞到腋下，半側躺著不動了。

沉默的等待時間，在深夜顯得更加死寂。

安靜到連呼吸都能聽清。

短短的幾分鐘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

朝言秀按開手機，數著過去的時間。

一分鐘……又一分鐘……

……是什麼時候開始計時的來著？

就在他想著要不要幹脆再玩一把俄○斯方塊的時候，護士走了進來。

她看了看掛在支架上的吊瓶：「嗯，打完了。」

「怎麼樣，還覺得難受嗎？」接著她又伸出手，從白晝那裡接過體溫計，對著亮處，眯眼看著度數，「……嗯，已經不燒了。」

說著，她開始替白晝拔針。

「……好了，按住吧。記得好好按著，不然待會青一塊紫一塊的。」護士纏著吊瓶的線管，把針頭插進橡膠塞，看了看時間，「這麼晚了也沒見你們家裡人來接……你們有方法回去麼？」

朝言秀想了想。

有是有，雖然公車早就沒了，但是這個距離，走回去也不是不行。

……大概一兩個小時的腳程。

目光投向白晝那邊。

白晝已經坐起了身，也正看著他。

……他倒是無所謂，就怕白晝撐不住。

「那你們今晚就在這休息吧。你可以睡那張床。」護士看他們的樣子也明了，於是指了指簾子另一邊的床鋪，「不過沒鋪被子就是了，將就一晚吧。」

「多謝。」朝言秀向著護士點頭。

護士擺擺手，把玩著線管出了門去，順便還幫他們把門給帶上了。

又是剩下兩人大眼瞪小眼。

「趕早班車回去吧。」朝言秀逛了逛手機，「早上六點以後都行，可以等睡醒再去。」

停頓兩秒後，他補充：「我已經和家裡人說過了，你不用擔心。」

白晝點點頭。

兩秒後，他張了張嘴，似乎還想說什麼。

朝言秀看著他的神情，猜到了他大概還是在為麻煩自己的事情而愧疚，想要道歉，於是趕緊打斷了他：「哎，都說了沒事了，你別在意……你就當我助人為樂、在給自己積德吧。」

「……」

「……」朝言秀撓了撓頭，別開目光，「而且，在診所里過夜還是頭一回呢，挺稀奇的。」

白晝愣了愣，隨後表情變得柔和。

他笑了笑，說了聲「謝謝」。

接著，朝言秀便熄了燈。他擔心白晝剛醒這會兒睡不著，於是把簾子拉開了，和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但說是聊天，也不過就是你一句我一句地接話，聊不到什麼點上，沒一會兒便又陷入了兩人一同沉默的情況之中。

朝言秀在黑暗中幹瞪眼，不一會兒困意就襲來了。

不知道白晝那邊是不是也準備要睡了呢。

只是，他此刻實在是沒力氣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