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一直擔心公主殿下，宴會交給了晉王殿下主持......後來還是皇後娘娘吩咐，才把晉王和梁王殿下請回來......」

「請回來？」昭武帝打斷了暗衛的彙報。

「是、是的。」暗衛只是陳述事情，不知道自己說的哪句話讓昭武帝在意了。

昭武帝背對著暗衛們，站在書桌的旁邊，伸出手來，掏出剛才的玉佩，又開始摩梭。

暗衛跪在下首，只聽得見龍袍摩擦的聲音，皇帝走上了台階，在書桌邊停下，然後來回踱步。

啪、啪、啪、啪......昭武帝手裡拿著玉佩，一下一下地敲著桌面，暗衛在這一聲聲的敲打中不敢言語，冷汗漸漸滑到了後背。

「容朔怎麼樣，病情，會不會影響她。」過了好一會，昭武帝才重新說話，氣氛卻低沉了許多。

「不會......可是安親王殿下發怒了，說再也不認晉王殿下做大哥。」暗衛說。

只聽見昭武帝呼吸都深沉了起來，胸口起伏極大，青筋都突了出來，他猛地將手中玉佩甩出去：「混賬！把凌玥給氣著了，不懂事！」

玉佩哐啷一聲，正好撞在那杯散發著裊裊清香的參茶處，連玉佩帶茶碗一同掉落，稀里嘩啦地砸了個稀碎！

參茶流了一地，地毯上全是污漬。

「陛下息怒！」暗衛不明所以，但跟在昭武帝身邊多年，早已摸索出些門道來，昭武帝生氣絕不是因為心疼安親王和公主，他發怒也是在暗衛的預料之內。

「退下！把老大和老二給朕盯緊了！」昭武帝說。

暗衛沒有回應，但室內卻沒有人了。

滿福被叫了進來，他一看滿地狼藉，心想壞事了，內心哀嚎一聲，就戰戰兢兢地叫人來收拾。

昭武帝冷冷地站在一邊，看著侍女們忙上忙下，一股無名火起，抓住一個姿色尚佳的侍女就往內殿拖過去！

「啊！陛下！陛下饒命！」那侍女驚叫著，不知道自己為何惹怒了皇帝。

不一會，內室傳出來少女的哭泣聲和慘叫聲，男人憤怒的嘶吼聲，漸漸的，聲音便弱了下去。

滿福早就在事情一開始之前就清場了，自覺地關上了大門。

——

德貴妃端坐在宮中，頭上的鴛鴦釵過去了多少年也未曾褪色，就像她的盛寵一樣，從昭武帝親手為她戴上的那一刻起，就註定了榮光的未來。

「玉蘭，本宮好看嗎。」德貴妃瞧了瞧銅鏡里那位姿容絕世的美人，柳眉輕挑，嘴角有些上揚。

「娘娘當然是最好看的，您的肌膚比瓊枝還剔透，您的雙眸比鮫珠還明亮。」玉蘭慣會說些討喜的話，德貴妃馬上就笑出了花來。

「快給本宮看看，陛下來了沒有。」德貴妃今日安排皆有深意，就等著昭武帝念著自己，然後把晉王一事就此揭過。

「是。」玉蘭點頭，正走到門口，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不用了。」

德貴妃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

凌玥看著容朔公主的臉，仔仔細細地把母親看了一遍。

天知道他聽到消息趕回來的時候是多麼激動。

一路小跑著，差點就絆倒了，還是傅蘇跟在後面扶了一把。

「姨母，您還有什麼不適嗎？」傅蘇坐在凌玥旁邊，現在只有他們三人在。

「沒有了，蘇兒，姨母多謝你，也多謝娘娘。」容朔公主還帶著一點虛弱，她不得不撐起身子，才能通暢地說完一句話。

凌玥扶起她的時候，摸到她消瘦的手腕，嘴唇就抿緊了一些。

「娘，不舒服就多休息。」說完，凌玥還瞪了一眼傅蘇。

傅蘇頓時覺得自己是被冤枉了，怎麼關心兩句，也會成為凌玥不滿的理由了？

「沒事，蘇兒能來看我，我已經很欣慰了，咳咳！」容朔公主擺擺手，但仍然掩飾不了大病初癒的虛弱，咳嗽聲從強忍的喉嚨中竄起，抓著凌玥的手臂很用力。

「好了，娘。」凌玥皺起了眉頭，「好好休養，我去找太醫。」

說完，凌玥小心翼翼把容朔公主扶回平躺的姿勢，然後再起身離開。

「玥兒長大些了，就是這個性子，還是太急。」容朔公主看著凌玥離去的方向，忽然來了一句。

「整個京城的，就只有你們母子能夠照拂他了。」她轉過頭，看著傅蘇。

傅蘇挺直身體，說:「姨母不必擔心，安源……好著呢。」

「就是不知道，你接下來要怎麼做。姨母只擔心，玥兒他……」容朔公主笑著，用手拍了拍傅蘇肩膀。

袖子下滑了一些，露出幾道舊傷痕盤踞的手臂。

傅蘇眼神有些刺痛，他碰了碰鼻子，右手握成拳。

「姨母，您這些年辛苦了。」傅蘇的嘴開開合合，最終才說出來這樣一句話。

凌玥站在門外，他攔著太醫進去的腳步，等聽到全部以後，再讓人進去。

太醫早就是人精了，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他一低頭，什麼也不問，什麼也不看，恭恭敬敬地進去:「微臣見過太子殿下，見過公主殿下。」

在裕春園還在為容朔公主而緊張的時候，幾道黑影潛進了晉王府和梁王府。

……

「好……！人呢？到了嗎。」傅端走走停停，手裡拿著一壺小酒，步履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他的侍從安排了一位美人進府隨侍，今日雖然鬧出了這麼多事情，但絲毫不影響傅端的興緻。

容朔公主、凌玥、凌家，不過是他的墊腳石罷了。

「哼。」傅端冷笑著，裝出一副風流放蕩的樣子，準備輕薄美人。

門內靜悄悄的，將要熄滅的燭火將落未落，裡面人影一動不動，不時垂頭。

吱呀——「啊、唔！」

傅端一進入房間，就被人鉗住了，動彈不得！

「唔！」怎麼回事！

「別出聲，否則你的命就留不下來了。」黑衣人冷漠地說。

傅端這才看清楚屋內的情況！

美人被打暈了，倒在地上，而另一個黑衣人則坐在床上，面無表情，帶著毛骨悚然的殺意。

「動安親王府，好大的膽子。」那個黑衣人緩緩地在旁邊說著，那可怕的氣息讓傅端的雙腿都在打顫。

下一個瞬間，燭火滅了，房內黑衣人像是從來沒出現過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