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連玉察覺到凌玥明顯的表情變化，他從未見過自己，此時此刻的厭惡，來源於他中毒虛弱的母親。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什麼都沒做，就白白失去了安親王的垂青。

明明她每一步都做得如此小心翼翼，言行舉止也沒有破綻，為何會出了這樣的差錯？

不行，她要拿出劉家女兒的姿態來，在事情沒有查明白之前，別像個認罪囚犯一樣遭人恥笑。

想到這，劉連玉挺直了身子，叫侍女也平常對待，二人倒是坐在院子外的石凳上了。

凌玥看著素不相識，但是又害了母親的少女，就算皇家禮儀告訴自己不可以這麼做，他仍然冷待了劉連玉。

甚至，想要直接處罰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

凌玥眼神冷冽了起來，他一口氣走出臨仙院，來到附近湖邊。

初春冰雪還沒完全融化，可湖邊卻比寒冬時候要冷上許多。

湖中碎冰漂浮，讓凌玥想起了前世的那一天，那些人是砸開了厚冰層，將他摁進水裡的，並不是失足，也不是意外。

有人想凌玥死，不管是前世還是現在，凌玥已經感覺到周圍不安分的東西又開始活動。

這次把矛頭對準了容朔公主，凌玥最不能忍受的軟肋。

他面無表情地盯著湖中的某塊碎冰，眼神猙獰了一瞬，很快便隨著傅蘇的到來而恢復了正常。

「安源。」傅蘇叫了凌玥的字，凌玥站在原地沒有轉身，過了一會，才換了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面對他。

「明誠。」凌玥答應了傅蘇私下會以名字相稱，他在這個時候也沒有忘記。

從容朔公主暈倒開始，一直到現在，傅蘇一直在主持著救治的工作，把應付賓客的事情讓給了想要出風頭的傅端。

現在好像是忙完了，追著凌玥出來的。

「八弟怎麼沒和你一起。」凌玥見傅蘇一個人出來，身邊也沒有隨從，八皇子傅均也不見人影。

「八弟進外間候著，說要親自看到鄧太醫把解藥拿來，給你賠罪。」傅蘇盯著凌玥細白的手腕，那個地方剛才被緊張的凌玥掐出了幾道紅印子，在白皙的皮膚上特別顯眼。

「他倒是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凌玥雖說是異性王，但地位擺在那裡，對沒有封號爵位的傅均自然不留情面。

他注意到傅蘇的目光，把手縮回了袖子里。

「不說這個。」傅蘇結束了話題，「安源怎麼一個人到這個地方，初春寒氣未散，湖邊容易著涼。」

凌玥心裡頭正煩躁，擔憂加上憤怒，他處在爆發的邊緣:「您今日話真多。」他不需要任何人關心，他現在只想揪出兇手。

傅蘇貴為太子，就算不受寵，也沒有被人直接指責過，凌玥說這話，放在平時，御史上的摺子能把王府壓垮。

但現在只有傅蘇和凌玥兩人，凌玥受過傅蘇恩惠，也了解到太子不為人知的一面，心裡上對他的抵觸少了許多，因此說話也更加直白，不假辭色。

「我怕你心裡難受。」傅蘇沒有隱瞞，他的確擔心凌玥的狀況。至於凌玥話語里的排斥，他照單全收，並不在意。

「……臣很好，明誠多慮了。」凌玥討厭這種被人看穿的話，他會害怕自己沒能力保護身邊的人，也害怕自己的秘密被發現。

「不過，還是謝謝您派侍衛去拿解藥，母親醒來也會感謝您的，還要謝謝皇後娘娘。」凌玥後退一步欲行大禮，被傅蘇搶先扶住了雙臂。

傅蘇明顯感覺到，凌玥比一個月前瘦了，他抱過的，絕不會錯。

凌玥沒有真心想要下跪，只做個樣子，傅蘇就扶起他了，他說了聲謝殿下，想要抽身出去，卻發現傅蘇抓住自己行禮的雙臂不放，兩人視線交匯，一個想抽身，一個不知為何不放手，僵持在了湖邊。

「你好像瘦了些。」傅蘇輕聲說到，凌玥抬頭就能看見他幽深的眼。

「……」凌玥偏過頭，不想看見傅明誠這個心有不軌的人，他眼神的方向，鄒勇走了過來。

「殿下，主子。」鄒勇說，「鄧太醫已經把解藥帶來了，現在正給公主殿下診斷病因。」

「好，那臣先去看看母親。」凌玥借著鄒勇說話的機會，把手抽回來，匆忙就走了。

「嘖。」鄒勇聽見傅蘇在凌玥離開後，嘆息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