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就好。」

語音剛落，李謹之臉色大變，瞳孔里迸射出可怕的猩紅，陰狠的目光直直地投向季澤霖，崩潰的吶喊劃破夜空：「不！！！」

「安靜！」

一聲打斷了李謹之，卻是蘇大秦帶領著陳師傅從窗外跳進來！

「幸好我們早有準備，在外面設了結界，不然還真是麻煩！」

陰風四起，李謹之陰慘的笑聲在小小的房間里回蕩著，聲音里的仇恨令人膽顫心驚。

「你們以為，現在把我除掉，它就能活下來了嗎？！！它死路一條！」

眾人不語，各自忙活著各自的活。季澤霖打從蘇大秦他們進來的一瞬間就迅速來到了禾身邊，把禾收到了傘里。咬破手指，用刺眼的鮮血在素白的傘上快速地寫著些什麼！眉頭緊鎖，季澤霖高速念咒，同時，源源不斷的靈力從季澤霖宛如無盡的細流一般湧向油紙傘！

而油紙傘，像極了久旱的天地終遇甘霖，宛如海綿一般汲取著季澤霖的靈力。

另一邊，蘇大秦和陳師傅在李謹之身邊忙活著，在地上用新鮮的朱紅寫著狂亂的符咒！

猩紅的符咒，莫名地讓李謹之一陣心亂。

宛如老人一般沙啞的聲音，李謹之莫名地惶恐：「你們在幹什麼！！我不是說了你們這樣做會害了它嗎？！！」

「你們這是瘋了嗎？！！」

季澤霖沉默著把沾滿了他的鮮血的油紙傘擺在動彈不得的李謹之的面前，端端正正，坐南朝北，一條漂亮的吊墜死死地纏繞在傘尖，宛如枯藤。

幾近破損的紅繩串聯著通體瑩綠色的青銅圓盤，中間鑲嵌著一顆鮮紅的珠子，鮮紅得宛如剛剛滴落的鮮血。

「哼！」

李謹之冷笑一聲，天真的臉上的陰狠令人害怕。「離魂墜？！！！」

「你們是瘋了還是傻了？！！」

季澤霖盤腿端坐在李謹之面前，冰冷的眸子凝視著李謹之，說道：「誰知道呢。」

什麼意思？！！

一絲不祥的預感閃過李謹之的心頭。

「準備好了！！」

蘇大秦的聲音打斷了李謹之的思考，同樣的，另一邊的陳師傅也捋一把他的大鬍子，對著季澤霖點點頭。

「可以了。」

沉重地望著季澤霖，這個他唯一的徒弟，「你真的要這樣做嗎？」

「生命這種東西，」

季澤霖凝望著沾滿鮮血的傘，月光下的微光表示他的靈力，是他的靈力在維持著禾的氣息。

「生命這種東西，長短真的重要嗎？」

陳師傅沉聲半晌，像是想通了一般，眼裡閃過笑意，贊同地點點頭，「的確，長短都無所謂。」

「那就開始吧。」

季澤霖雙手齊齊拂過猩紅的傘，宛如撫摸愛人的肌膚一般。

蘇大秦站在季澤霖身邊，念咒協助季澤霖。

今天晚上的這個法陣，不僅僅是分離蠱厭和禾！因為蠱厭的緣故，禾的靈力無法再維繫它的生命，分離之術本就極其傷損靈體，這一場分離之術下來，禾幾乎是百分百會一命嗚呼。

而季澤霖，卻決定將自己的一半的壽命轉移給禾！

並不是說不可行。

只是從古至今，從沒有人願意為蠱厭的宿主轉移過壽命，僅存的古籍根本就沒有相關記載。本來，蠱厭就是種稀罕物。即使是在天師最為繁盛的時期也不見得，也沒有人能把蠱厭研究透徹。更何況還是禾這種特殊的情況！

而且，蘇大秦抬眼看著季澤霖，從一開始他就看不懂這個男人。不僅僅是因為身為驅鬼師之間實力的差距，更是因為為人的本性。

一開始，他也以為季澤霖是真心愛著禾的。

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愛，就姑且稱這種感情為愛吧。

但長期相處下來，他卻在想，季澤霖這樣的一個人怎麼會愛上別人？！

但事實就是這樣。

不僅如此。

現如今，季澤霖甚至願意為禾獻出自己的一半壽命！

人總是自私的，但季澤霖卻願意為禾做到這種地步？！

季澤霖只想要禾留在他身邊。

這樣的感情，算不算是自私呢？

如果算的話，蘇大秦真心希望，將來的某一天，他亦可以遇見這樣的一個TA，讓他也能自私到這種地步。

地上的符咒漸漸發齣劇烈的光芒，很快，整個房間被籠罩在一片耀眼的白光當中，李謹之露出一抹微笑，意味不明，最終消失在白光當中。

到底是什麼意思，恐怕只有李謹之他自己知道吧。

不，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

畢竟，他只是沒有靈魂的蠱厭。

最後只剩一聲嘆息。

「人類啊……」

…………………………………………………傳說中的時間分割線…………………………………………………

季澤霖回過神來，兩人的姿勢幾乎就沒怎麼變過。蘇大秦和廖涵兩個大直男眼神左右閃躲，愣是不敢看，季澤霖冰冷的眸子淡淡地掃過兩人。廖涵依靠著和季大學霸相處的兩年時間的寶貴經驗，憑直覺，愣是壓抑著了條件反射的對視，硬生生地把自己的視線定格在自己髒兮兮的鞋尖！

不幸與季學霸對視上的蘇大秦暗罵：艹。

蘇大秦只能硬著頭皮，打擾了兩人。一字一句地把事情的一切都告訴了楊清茝。幸好楊清茝也是個明事理的人，很快就從情緒中緩和過來，端正地坐著聽蘇大秦講述。

反倒是，蘇大秦為自己一開始敷衍的態度感到十分的愧疚……

只是，楊清茝和藍其，兩個緊緊牽著的手就再也沒有鬆開過。即使是現在，藍其像是在閉目養神。但被繃帶纏了好幾圈的手，依舊緊緊牽著楊清茝的手。宛如生長在一起的兩棵古木，枝葉相互交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再也不分離。

「先生？！」

聽說了先生的所作所為，楊清茝蹙起秀氣的眉毛，眼裡分明燃燒著怒火，可他這模樣卻是一點兒攻擊力都沒有。

「是的。」

估量著下面就是梨祈的內容，蘇大秦頓了頓才接著往下說，一邊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一邊飛快地在自己日益貧瘠的詞語庫中搜索著比較中性的用詞。

「等…等一下。」

藍其虛弱卻平穩的聲音，打斷了蘇大秦。緩緩地抬起眼皮，凝望著楊清茝的眸子里有楊清茝不能承受的沉重。

藍其緩緩說道：「可以讓我們兩人，單獨待一會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