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季澤霖低著頭掩下嘴角的淺笑。

「那隻不過是一隻小東西，哪裡值得我付出那麼多心血。」

季澤霖這麼說著，卻不停地往油紙傘里傳輸著自己的氣息，安撫著禾。

！！！

腦袋嗡嗡作響，明明已經是靈魂狀態了，可禾還是感覺自己就快死了。

喉嚨像是被人狠狠掐著，無法喘息。

「你在瞎想什麼啊……」

禾拚命甩甩頭，想要把腦袋裡的想法都甩掉。即使，季澤霖的氣息還在不停地傳來，可不知不覺，心的冰冷卻是漸漸蔓延了全身。

冷得令它窒息。

它明明知道的，季澤霖不可能拋棄它的。

他還在不停地安撫著它。他明明、他明明……

他明明什麼？

他是個人類啊。你難道還不了解人類嗎？

人類啊，終究是喜新厭舊的。

或者說，無情無義。

「不是的……」

「不、不是的……霖他不是那樣的人類……」

「他不會的…」

「他一定、一定不會的！」

心臟絞痛著，裡面一定已經鮮血直流。

禾對著自己說道，卻怎麼也無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痛啊……

哦，說起來，你當初是怎麼失去母親來著……

「閉嘴！」

「閉嘴！」

禾牙床打著顫。

嗯……

你當初是怎麼失去兄弟姐妹來著……

「我讓你閉嘴啊！」

「閉嘴啊——」

油紙傘里的氣息亂的可怕，卻只是一瞬間，短暫地季澤霖幾乎察覺不到。季澤霖亦沒有具體時間察覺到禾的氣息到底有多混亂。

但季澤霖卻警鈴大響，立刻用神識去探測禾的情況。禾卻是昏迷過去了，只是氣息十分的微弱。

而那邊……

季澤霖極快的用餘光掃過樹林那邊。

那邊，那一瞬間的氣息很奇怪。

季澤霖沒打算就這樣忽略掉剛剛那一刻。

要不是他現在還必須和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周旋，他只想把自己的靈氣全都傳輸給禾，讓小東西早點好起來。

他不捨得，禾忍受任何一刻的傷痛。

天知道，當他看到禾擋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真想掐死自己。若不是他的無能，禾何須為他承受這種痛苦。

禾的背影虛無縹緲，似乎一陣風就可以把它給吹散。

那一刻，他真恨，為什麼他和先生的差距那麼大。為什麼這些日子他還不勤奮點？為什麼他會認為對方會給他喘息的機會？

這是季澤霖第一次感受到對命運的無力感。

季澤霖安定著自己的內心，裝作強忍難過，無力地嘆了口氣：「但是……」

似乎十分不捨得禾，卻又像極了一個被現實生活逼迫的小人物。

「如果我再有錢一點，就好了……」

先生眼裡閃過一抹欣喜，開口道：「那一百萬一年你總該有吧。」

語氣里的譏諷絲毫不掩飾。

「這……」

季澤霖的眉目有些許鬆懈，似乎被先生的條件給打動了，但卻還是希望對方能降低條件，分明就是一個愛佔小便宜的市井小民。

見先生並沒有被他的為難有所影響，季澤霖擰緊眉頭，似乎就要下定決心，答應這次交易。

「那好吧。」

「不行——」

「萬萬不可——」

季澤霖話語剛落，就被兩人急忙打斷！

其中一人正是剛剛一直靜觀其變的蘇大秦，而另一人則是……

「什麼？！」

先生正要轉過頭看看，到底是誰那麼囂張打斷了她。但，還未來得及瞥見來者的模樣，自己卻被一股強大的能量直接打飛出去！

一個穿的破破爛爛的老漢，鬍子枯燥得像草一樣。他拖著草鞋，瞪著渾圓的大眼飛奔而來！不要命地對著先生甩符紙，黃色的符紙滿天飛，耀眼的光芒幾乎照亮了陰暗的天空。看似慌亂不已，卻是有條不紊。每一道攻擊都擊向人身上最脆弱的幾個部位！而且每一道符紙都緊接著上一道符紙的準確的攻擊，承上啟下。

竟然，愣是讓先生沒有絲毫反擊之力！

眼見先生身上的傷勢正在不停地加重，季澤霖拍了一下全然被戰況嚇傻的蘇大秦，在對方獃滯的目光中，季澤霖用口型道出幾個字：右胸口。

每一個修鍊道法的驅鬼師都會漸漸形成自己的一個脈門。這個脈門承接天地之脈，在驅鬼師進行修鍊的時候，天地間的靈氣都會透過人身上所有的穴位進入人體內。而這個脈門則無疑，是靈氣最容易進入的地方。

驅鬼師身上近乎一半的靈氣都經由脈門進入，可想而知脈門的重要性。

同樣，脈門亦是每個驅鬼師身上最脆弱的地方。一旦受傷或受阻，恐怕沒有兩三個月都是好不了的。

說起來還得感謝天師這種體質。

身為資質優越的天師，季澤霖可以在對方使用道法時感知對方身上靈力的流動，找到對方的脈門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

在先生出現的時候，他就已經找到了先生的脈門，但無奈他和先生兩人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他就算能擊中先生的脈門，恐怕對她也只是不痛不癢。

而且，先生的一擊就夠他和蘇大秦吃不消的了，哪裡的反擊的機會？

但現在，機會不就來了嗎？

古書里有記載，驅鬼師一般都會層層保護自己的脈門。但，那個女人可是一點防備都沒有。驅鬼師沒落了，估計她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還有今天這天吧。

季澤霖雖資質極好，但和蘇大秦相比，還是有些距離。蘇大秦的攻擊怎麼說都比他強。讓蘇大秦來攻擊，那是必然的選擇。

而且……

蘇大秦聞言，立刻反應過來，把自己身上僅剩的幾道符紙一同甩去，左手掐訣，高速的念咒甚至讓人產生了耳鳴的痛感！

先生萬萬沒想到，被她忽略的兩個小輩居然還會偷襲。她驚訝地望向兩人，只見蘇大秦專心致志地念著咒，恨不得立刻殺了她。

而季澤霖，則是露出了慌亂的表情。似乎這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甚至還有幾分責怪的意味，畢竟兩人的交易剛剛才應下。

不僅是晚了，而且她此刻沒有任何的反擊之力。

只見，幾道快如閃電的光芒直接擊向先生的右胸口，她體內的靈氣一剎那全都傾巢而出，光芒一瞬間讓在場的人都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唔——」

先生一聲悶哼，一口猩紅的鮮血噴出口中，染紅了鮮嫩的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