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好。」

霖的氣息重新佔據了這一方，禾欣喜地望著霖！霖總算是回來啦！看著這個怪人類臉上一閃而過的扭曲，它壞壞地笑了。

突然想到了什麼，笑完之後，禾就默默地低下頭陷入了沉思。它以前不是這樣的，它這是怎麼了……

禾再無心去察覺發生了什麼。

季澤霖一如既往地、不帶感情向沈銘佑問好，就連聲音也是毫無波瀾的。要不是他臂上的力道提醒著他，恐怕他自己也都信了。

沈銘佑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嚐試著把手收回來，幸好季澤霖也沒有為難他。

沈銘佑擺出為人師的氣勢，兩人相視良久。

旁邊的女生連連發出低呼：「季學霸好帥啊~~」

尷尬。

好吧，其實是沈銘佑感覺尷尬。從季澤霖淡定臉上，根本就看不出一絲尷尬。握著吊墜的手心在不停地冒著汗。在季澤霖的視線下，沈銘佑總覺自己就好像剛出生的嬰兒，什麼都袒露在他人面前。

後面的廖涵有點看不下去了，先開口了，「沈老師也來看比賽嗎？」

「是啊是啊。」

…….

兩人問寒噓暖地扯了半天，沈銘佑覺得自己的面子也找回了不少，便道：「你們好好享受比賽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彎下腰，正想抓住禾的手，卻被季澤霖搶先抓住了。

季澤霖睥睨著彎著腰的沈銘佑：「他不喜歡接觸別人，老師你有什麼就和我說吧。」

背後的廖涵看得一臉抽搐，心裡默默地為沈銘佑哀悼。

沈銘佑盡量不失風度地直起身子，很可惜從氣勢上他就輸給了季澤霖。

禾被季澤霖擋的嚴嚴實實，沈銘佑只把項鏈塞到季澤霖的手裡，「我覺得我第一天似乎就惹澤同學不高興了，所以我就買了個禮物來，希望你能幫我交他。」

「那老師再見啊！！」

廖涵趕緊打著哈哈把沈銘佑送走了！

廢話！

一個兩個都是沒點眼力的！

如果說沈銘佑把尷尬悄悄地寫在了臉上的話，季澤霖就是個沒點火的煤氣灶，等你察覺到的時 候，基本就晚了。

關鍵是禾也一點都沒有察覺！！

「叮鈴——」

喧鬧聲中一聲清脆的落地聲。

精緻的吊墜就這樣躺在骯髒的過道里，廖涵看了一眼，也沒說什麼。現在季大學霸很生氣呢，反正他是沒有那個狗膽說話。

禾恍然地抬起頭，卻是季澤霖輕輕地掐著它的臉，問道：「在想什麼呢？」

「我沒有教導過你不要和陌生人說話嗎？」

禾愣愣地點點頭，「有。」

「剛才那個人，以後都不許和他說話，知道了嗎？」

一旁的廖涵一驚，他從來不知道季學霸還有那麼不講理的時候啊。

「嗯嗯，知道了。」

廖涵默默為禾抹了一把辛酸淚，這麼單純的孩子就這樣被拐走了。

禾獃獃地望著霖，心裡充滿了疑惑。大大的眼睛帶著些許水汽，倒影著季澤霖的模樣。

季澤霖揉揉禾軟軟的頭髮，「怎麼了？」

禾鑽到季澤霖的懷裡，呼吸間都是霖清冷的氣息。

季澤霖即使知道不妥，他也沒有推開禾，反倒是溫柔地揉著禾的頭髮，把禾輕輕地擁入懷裡。

懷裡傳出禾悶悶的聲音：「我是不是變壞了……」

你是不是會不喜歡我。

它還記得那天白牙對它說的話。

它，大概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在巷子里的其他流浪狗說，它原本有個媽媽。媽媽是人類的寵物狗，後來媽媽有了它們。媽媽的主人很頭疼，想著辦法處理它們。不少兄弟姐妹們都被媽媽的主人給送走了。

而它，小時候或許格外調皮吧，據說咬壞了主人的傢具。媽媽的主人把它給扔了。

其他狗是這樣說的。

它小時候總是記得一個人的背影，後來長大了，那段記憶消失了，它也不確定那到底是不是真的了。

但是，它很害怕。

如果它從未見到過霖，如果它一直都是那隻跟在它後面的小狗，如果季澤霖不曾給它取過名字，或許它會十分坦蕩面對。

但現在它叫做澤禾。

這是霖給它取的名字。

「變壞了，不是很好嗎？」

禾疑惑地抬起頭望著季澤霖。

季澤霖卻是笑著望著它，他嘴角噙著的微笑讓它更加疑惑。

但季澤霖卻沒有給它任何解釋，放開了它，轉而專心地觀看比賽。

「霖，為什麼變壞了很好啊？」禾鍥而不捨地追問。

季澤霖凝視著禾，「因為，惡在人性中是很重要的一部分，甚至比善更重要。所謂人的成長，就是學會去束縛自身的惡。」

「學會了惡，才能算是人。」

「這樣啊……」

禾撐著頭望著下方的比賽發獃，其實它不太懂季澤霖的話。卻聽見身旁傳來一聲輕嘆，梨祈望著它，長發掩不去那一抹憂傷，「禾，你變壞了……」

雖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但季澤霖說的對。

但他說的很對。最終成人，必須要擁有人的七情六慾。當禾完全掌握人類的七情六慾的時候，禾的靈魂就會和這副身軀完全契合在一起。那麼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奪回這副身軀了……

天色漸暗，一群人拿著大掃帚生無可戀地清掃著比賽過後的操場。

當其他人還在抱怨的時候，有一個清瘦的男生幾乎已經清掃完了大半個操場。其實他早就已經打掃完了他的那一份，只是看著其他人的情況，就留下來幫忙罷了。

他叫蘇大秦。和其他人一樣因為勤工儉學所以被派來清掃操場。看比賽沒他們的份兒，掃地倒成了他們的事兒，他們有所怨言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沒什麼抱怨的，反正他也挺喜歡掃地的。

因為他從小就被爺爺強迫著包攬了家裡的家務。

「哐啷——」

蘇大秦頭也不抬地繼續掃，估計是碰到了什麼易拉罐之類的吧，也不甚在意，直到他把所有的垃圾掃上垃圾簍的時候，才發現那個精緻的小玩意！

在昏暗的夕陽下，那抹詭異的血紅色格外吸引人！

蘇大秦慌張地撥開覆蓋在上面的各類垃圾，望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心裡一陣驚怵！轉身望著空蕩盪的操場，脊背更是一陣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