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蘇修如約上線，而祁燁早就登錄了有一會兒了，見蘇修進了遊戲，便抓起他的手腕朝某個方向走去。

「學長，你要帶我去哪？」

祁燁說：「時間還早，單單我們兩個人上不了天空之城，梨花縹緲他們在另外一個副本稍後出來，我先帶你看看風景。」

「哦。」

蘇修內心不以為意，這遊戲哪裡他沒去過？他知道的地方可比祁燁知道的多了去了。

祁燁帶著蘇修來到了一處懸崖，遠方白雲翻滾，濃霧繚繞，白色的散發著熒光的長尾神鳥穿梭在雲霧之中，間或傳來清脆悠長的啼鳴。

祁燁說：「下面有一個山洞，裡面或許有你喜歡的氣息。」

蘇修仔細回憶一番，基本明白祁燁為什麼這麼說了，山洞裡有一節生命之樹的根莖，精靈一族向來對生命之樹心存敬畏又無比喜愛推崇。

他裝作好奇的樣子，「啊，是麼，我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

祁燁微微一笑，「因為你級別太低了，沒有人帶著根本下不來。」

「哈哈哈。」蘇修硬演，「果然還是我太菜了，不過能跟學長大神組隊真的好幸運啊。」

「我也是。」

他也是什麼？也菜還是也幸運？蘇修滿腦子都是問號，好在他不會自找沒趣問出來。

祁燁：「接下來抓緊我。」

蘇修覺得頂多就是跳個崖，他不可能會出事，所以只是象徵性地捏住了祁燁一片衣角。

——然後他就翻車了。

巨大的衝擊力瞬間將他們兩人衝散，蘇修跟個紙片人似的暈頭轉向，在雲霧之間翻飛，正如祁燁所說，他人物級別不夠，雲海的衝擊力完全能碾壓他，令他無計可施。

「我*****！」

他罵了一句很臟很髒的髒話，被遊戲系統自動屏蔽了。

「小修！」

腰間忽然搭上來一隻手將他牢牢攬住，他順著慣性正臉撞在對方的胸膛上。

「唔……」蘇修蹙眉，悶哼一聲，鼻翼忍不住微微翕動。

祁燁展開一個防護罩將兩人包裹起來，抱著蘇修穿過雲海俯衝而下，懸崖中間出現一冒著淡藍色光輝的深洞，他毫不猶豫飛了進去。

經過一段狹窄的幽藍色隧道，眼前豁然開朗，洞內空間很大，中間有一汪清澈池水，水中透明游魚往來翕忽，自在怡然。岸邊鋪滿碧綠色青苔，其中生出些許白色和粉色的小花，空氣中漂浮著類似蒲公英的白絮，而生命之樹的根莖就深深扎在池水中。

蘇修現在是一名職業為精靈的玩家，而不是天空城神殿中的光明神，所以他此刻能清楚地感受到生命之樹對自己的吸引。

待在生命之樹周圍，不管有多焦躁都會逐漸歸於平靜，祥和而安寧。

祁燁放開蘇修，「小修你沒事吧？」

他搖頭，「沒事，多虧了學長接住我，不然我可能不知道飛哪去了。」

祁燁語氣有些責怪道：「你怎麼沒有抓牢我。」

他摸摸鼻子，心虛道：「對不起學長，我以為我能駕馭。」

祁燁說：「這回原諒你，但是下次要聽話，知道嗎？」

跟訓小孩似的……

蘇修撇撇嘴，「好的，學長。」

祁燁轉而又問：「你知道這裡面是什麼魚嗎？」

蘇修說：「知道，夢魚。」

祁燁輕笑，「那你應該也知道它該怎麼用，去吧。」

「……」

他確實是知道，夢魚對精靈來說就是靈丹妙藥，吸收它們的能量可以讓精靈修為提升，裝備精進。

但是——

祁燁這是什麼意思，讓他下水捕魚嗎？夢魚難抓是公認的，別看它們在水中慢悠悠的游來游去像老人逛公園一樣，只要稍微靠近一點它們就唰的一下四散開來，而且還會釋放出一種致幻氣息，讓來人身處幻境，沉沒水底，最後不知不覺淹死。

蘇修取下萬靈之弓，拉緊弓弦，一支箭矢逐漸凝化為實體，箭頭鋒利冷寒，準備隨時為主人披荊斬棘。

祁燁眯了眯眼，在蘇修即將出箭之時忽然伸手攔下，蘇修偏頭看他，面露疑惑。

他低笑道：「這種小事不值得小修拿萬靈之弓出來。」

蘇修誠實道：「我跳水裡肯定是一條魚都抓不住的，但是我能一箭射中。」

「交給我就好。」

說著，斗篷之下亡靈法師的血眸閃過一絲詭異紅光，他低聲吟唱著晦澀難懂的咒語，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一具具骷髏從水底爬出來，水穿過骨架嘩啦啦往下流，骷髏雙手合十，夢魚在其手心掙扎跳動，它動得越厲害，骷髏就把手收得越緊。

蘇修小聲嘀咕，「你有這手段早拿出來不就好了嘛。」

祁燁聽見了，答道：「我就是想看看你會不會傻傻的下水。」

「……」

祁燁看著蘇修無語的表情不禁失笑，揉了揉他的腦袋，「我開玩笑的，學長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呢？」

蘇修：我看你真的很像那樣的人。

不管怎麼說祁燁確實一直在幫他，「謝謝學長。」

「不用跟我說謝謝，你站到那邊去，好好感受夢魚體內蘊含的能量。」祁燁從後面雙手按住蘇修的肩膀，把人推到骷髏面前。

蘇修在高大冰冷的骷髏跟前站定，接著耳邊又傳來低沉磁性的男音。

「夢魚離了水仍能釋放幻境，小修可千萬不要被它蠱惑了。」

蘇修心想，他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萌新，身為堂堂光明神，怎麼可能會被這種小玩意兒蠱惑？呵……

於是他今天第二次翻車。

祁燁的聲音猶在耳畔，他面前的場景卻變了。

浮雲渺渺，神殿巍峨，天柱屹立。刻板的神衛盡忠職守，冰冷神座之上天神高坐。

這是他的宮殿，他生於此處，困於此處，消滅於此處。

蘇修神情有一瞬的恍惚，但很快就恢復清明，他毫不猶豫朝那神座射出一箭，幻境猶如冰面出現裂紋，支離破碎。

他定睛望去，面前是骷髏，生命之樹的根莖熠熠生輝，無形之中彷彿有一隻大手輕輕撫摸他的腦袋，讓他安神靜心。

「學長。」

祁燁「嗯」了一聲，「小修你看到了什麼？」

蘇修眼簾低垂，「我看到期末成績出來了，我每科都是滿分。」

祁燁勾了勾唇角，「看來你很在意自己的成績啊。」

「當然，我是學生嘛。」蘇修輕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