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沉重的心情回到山神廟。

孟爾依偎在沈渡懷裡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有幾分低迷。

「所以，我其實曾經是孟昭群？」孟爾戳了戳沈渡的胸膛問道。

沈渡攥住她搗亂的手，在嘴邊親了親，低聲細語：「那都是曾經了，今晚早點休息吧。」

「過兩天就是歸魂日了，我今天不想休息，想查查這段時間有多少孤魂野鬼沒有投胎。」孟爾搖了搖頭，推開他坐直身子，從懷中取出名冊，翻看起來。

沈渡坐在旁邊，心裡想著那個鬼王的事情，他思索了一會兒，說到：「我覺得這件事情可能跟我皇兄有關係，看來我需要去一趟京城。」

「什麼？」孟爾沒有反應過來。

他又重複了一遍：「是關於那個鬼王的事情。」

孟爾用手指抵住他的嘴巴，搖了搖頭，她嘆了口氣：「相公，你真笨。」

沈渡聽她這樣說自己，不由自主的笑出聲來，他將人擁入懷中輕啄額頭：「我怎麼就笨了？」

懷裡的人動了動，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點了點他的鼻尖，嗔笑出聲：「你想啊，作為山神，我們的活動範圍是有限的，山脈的範圍就是我們掌管的範圍，所以…」

「所以？」沈渡反問一句。

「所以，閻王大人將鬼王交給我們解決，就已經變相的告訴了我們，這個鬼王已經到了我們的地界上了，至於鬼王是誰？相公你那麼聰明肯定可以猜到的。」孟爾皺了皺鼻子，做出一個鬼臉。

「哦？剛剛還說我笨呢，怎麼我現在又變聰敏了？」沈渡寵溺的看著她，無奈的說到。

「反正你肯定能猜到。」孟爾耍賴的將腦袋在他胸膛蹭來蹭去。

兩個人膩膩歪歪的待了一會，查看完名冊，才罷休。

風兒輕刮。

天色晦暗不明，翻滾的銀色雲霧，像巨龍一樣涌動，帶著冬天獨有的味道，巷子里賣餛飩的小鋪子冒著熱氣。

那小老闆用嘴裡的哈氣哈了哈凍得通紅的手指，抬頭看了看天空。

一片片晶瑩剔透的雪花從高處飄落，點在孩子們的鼻尖上。

雪越下越大，孟爾站在屋檐下，神色迷離。

屋子裡的人高聲喧嘩，帶著人類蓬勃的生命力，為這個寒冷的冬天增添了幾分斑斕色彩。

「在想什麼？」年信帶著兔毛做的帽子，臉蛋紅撲撲的，像個孩子一樣縮著脖子，雙手互相插在袖筒了，他用肩膀頂了頂發獃的孟爾。

孟爾回過神來，對著年信無聲的笑了笑。

年信冷的打了個噴嚏：「阿嚏！嘶，這天氣可真冷。幸虧今天不用站班。」

「走吧，我請你吃餛飩。」孟爾說著，頂著越下越大的雪慢慢走到對面的館子里。

「哎！我的天吶，你居然要請客？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年信驚呆了，他縮著脖子跟在孟爾身後，疑惑的問。

孟爾找了個位置坐下，撣了撣身上的雪說到：「今天可沒太陽。」

「那你請我吃飯做什麼？」年信也跟著坐下，然後扭頭呼喊，「小二，上兩大碗豬肉大蔥的餛飩。」

說完這話，他又轉身高興的看著孟爾，眼睛亮晶晶的，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傻氣擠眉弄眼嘿嘿一笑：「反正今天你請客，我可得滿足勁兒了吃。」

「年信，我問你一個問題。」孟爾扭頭看向他突然開口。

街道上人煙稀少，有個賣炭翁推著拖車吱吱呀呀的走過去，邊走邊吆喝。

年信等他聲音過了才開口說到：「我就知道你肯定天下沒有一頓飯是白吃的，呸，那個叫…叫…」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孟爾好笑的替他糾正到。

「哎對，就是這個，行了行了，你問吧，大不了我多吃點東西，吃不了我包回去。」年信故作大方的說。

沉默了半晌。

孟爾才嘆了口氣，低著頭看著剛上來的餛飩，眼神迷離在熱氣之中，她開口問到：「你說，若是你孤獨了許久，突然發現，你有一個哥哥還活在人世間，你會不會很開心？」

年信恍然大悟，笑了笑：「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找到哥哥了對不對？那感情好啊，多個親人多個依靠啊。」

「可是，你知道了，原來你活著只是為了替哥哥去死，你會怎麼想？」孟爾追問。

「嘶…」年信搖頭又擺手，「那算了算了，還是別讓他知道你還活著了，萬一他知道你還活著，繼續要你的命可如何是好。」

孟爾哦了一聲。

失去了七情六慾的她，除了對沈渡漸漸濃厚的愛意之外，再也升不起半點波瀾。

聽到他這樣說，心中大概有了幾分面對鬼王的心態。

不管什麼情況，自己都已經替他死過一次了，但哥哥他也是個受害者，自己也沒必要報仇什麼的，該怎麼樣了，就怎麼樣，公事公辦吧。

「哎？」年信一臉八卦的看著孟爾小聲問，「你說的哥哥，是誰啊？」

孟爾用筷子敲了一下少年的腦袋：「好好吃你的飯，不該問的最好別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