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員外是怎樣的人？長期接觸他的王縣令自然心知肚明，此番看來，那老婦人怕是命不久矣。

太陽沒出來多久就陰了天，冷風呼呼的刮在街道上，彷彿如同沈渡的心一樣，陰雨綿綿，死氣沉沉。

他的母親將在永定年五月九日處死，那些人將一些個子虛烏有的罪名扣在一位年老者身上。

孟爾自那日問了劉榮如何找鬼之後就再也沒提起過這回事，他明白，藉助鬼的力量一次兩次，但是又有誰甘願一輩子幫他呢？

但是他沒想到的是，當天夜裡沈渡又一次找上了他。

「仲言兄。」沈渡面帶急色，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如今沈渡已是滿目含淚，「我母親就要被處死了，求仲言兄救一救我那可憐的老母。」

說著撲通就是一跪。

作為地府的判官，擁有聖物判官筆又怎樣？各界規定了，人間事物不能插手，這是他，最後一次請求了。

沈渡攢起了拳頭，他在忍耐。

孟爾被他嚇了一跳，他趕緊去扶：「澤永兄，你這是，唉，快快起來，我說過會幫你的。」

沈渡眼中淚光閃現，他擦了擦眼角：「仲言兄，我有句話要說。」

「請講。」

「那王縣令雖下令要殺我老母，但是我觀察多日發現，那縣令還有一分良知，希望他能成為大人判案的突破口。」沈渡依著自己的想法如是說到。

孟爾倒是看了他一眼，對沈渡的人品又有了新的評估，可惜了。

「你可知道，凡事講求證據，證據不足本官又如何判案。」孟爾稱呼自己一聲本官，地位一下子提了上來，他如今是以知府的身份在對沈渡問話，話中的權威性不自覺透露了出來。

沈渡聽他這麼說，自然也知道了，要想將那些害死他，又不放過他母親的人繩之以法，必然需要足夠的證據，證據不足，就算是他再怎麼託夢，也救不了他母親。

「草民突然想起來，那為吳員外的兒子吳玉述傳話之人，徐阿大或許，可以一用。」沈渡是什麼人，能被選中當判官的人，他識人的本事自然也是一流。

「徐阿大？」孟爾背手踱步，「他這人怎麼樣？」

沈渡回憶那人，略微停頓：「尖頭鼠耳，溜須拍馬，很得吳玉述重用，但是容易被金錢誘惑，利益為先。」

「你說的此人，我卻是不敢用。」孟爾搖了搖頭，他拍了拍沈渡的肩膀，「此人既然容易被金錢誘惑，那麼如何保證他不會被吳員外利用？」

沈渡是個死人，他的思路自然與活人的思路出現了偏差，對於孟爾做不到的事情，他卻是可以做到，所以對於孟爾的擔憂他付諸一笑：「仲言兄不用擔憂，只需我略施小計，那人自然會聽大人差遣。」

孟爾一愣，反而笑了出來：「也是，今非昔比啊，澤永兄。」

沈渡也跟著他笑，笑著笑著，臉上透出幾分凄涼：「仲言兄，此處不宜久留，你且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