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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来，自己见过这扇门挂锁的模样吗？

……

……好像？

但是是什么时候来着……？

朝言秀的思绪又飘远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扇门前。

——逃避般的。

但是，他人依然在这，脚步未动。就算思绪逃离了，身体也依然要面对冰冷的现实。

……

身体和意识，到底是谁在主宰谁？

身体所处的环境，意识也一定要面对吗？

意识逃离了，身体也能满不在乎地离开吗？

朝言秀好像有些动弹不得。

此时此刻，就连眨眼都有点费劲。

……

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当头一棒”？

确实，朝言秀感觉自己好像遭受到了什么东西的重击。

只是这重击没能让他清醒，反而让他更加混沌了。

一阵眩晕过后，眼前忽明忽暗，好像面前是要将他吞噬的深渊。

喉咙一阵一阵发紧，心跳也越来越快。

等到眼前发黑之时，他才猛地反应过来。

——啊，忘记呼吸了。

·

“……”朝言秀吐出一口气。

白昼不是会一声不吭地毁约的人。

——不知为何，他就是这样相信着。

哪怕对他的了解只有表面，他也这样相信着。

为什么会这样坚信？

……这也是在欺骗自己吗？

——不。

如果不能坚信着他想要相信的事，现实就会逼迫他去相信他不愿相信的事吧？

所以哪怕是自欺欺人……

如今再去纠结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无论是那个草率的约定，还是对方简单的应答。

朝言秀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没能留下他的联系方式，也是自己的一个失误吧。

说不定，就是因为各种事然后错过了呢。

比如他有事，想要告知自己，却因为没能碰上面而……

……好牵强。

朝言秀有点想笑。

但是，不可抗力就是有这么多。

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

自己的人生也没有这么顺遂。

这些他早就明白了。

“没关系、没关系，机会有的是。这次不行还有下次，下一次再……”

无数次，安慰自己的话语，在脑内，再度响起。

·

可是，自己的期待要如何是好？

这份没有回应的期待……到底要如何是好？

·

身后，脚步声传来。

听起来，似乎有些拖沓。

原本被混沌停滞的时间又开始运转。

朝言秀愣愣地回头。

身后是带着同样惊讶的表情的白昼。

“……”

“……”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半天没人出声。

“……啊！抱歉，我刚刚去医务室了……”半晌后白昼才反应过来，有些慌乱地解释。

“……没事……你怎么了？”去医务室？朝言秀回过神来，摆摆手。

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心的，白昼没有回复他的疑问，而是如同碎碎念一般继续说着话：

“本来以为上完课再去能赶得上的，结果去的时候发现那边已经关门了……想去找老师也没能找到……”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

朝言秀后退一步，把门前的位置给让了出来。

“稍等，我把书包拿上就好。”

白昼从面前经过的一瞬间，朝言秀察觉到，他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该说是疲惫吗……还是……？

没来得及细想。

因为面前的人如踩空了一般，忽然间向前栽倒。

朝言秀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捞住了他。

一瞬间，隔着薄薄的布料，感受到的是异常的体温。

白昼借着他的手臂倚在门上，头低垂着，停顿了许久，几秒后才好像是恢复了力气一般，缓慢地抬起。

“抱歉……我……”声音，几乎可以用气若游丝来形容，“好像……有点发烧……”

“……”这何止是有点啊？

朝言秀把他扶到一边坐下，接过他手中的钥匙，将他的寝室门给打开了。

陌生的，淡淡的洗衣皂的味道。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昏暗的房间。窗户很小，几乎透不进光。

墙壁能看见翻新的痕迹。

很整洁的单人间。

曾经好像与他隔绝的，无法踏入的那个世界。

“……”

朝言秀来不及细看，从桌子上拿起他的书包就走出了门。

“除了书包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吗？”他这样问。

“没有……”白昼勉强站起了身，从他手里接过书包。

朝言秀本不想让他背着，但看他已经将手伸了过来，没办法只能递过去。

毕竟也没时间在这拉扯了。

“我带你去医院。”朝言秀锁上门，把钥匙还给他，接着就牵着他的手腕往外走。

身后好像传来了什么声音，但他没听清。

白昼的脚步轻飘飘的，一脚深一脚浅，好像是在踩棉花，似乎一个不注意就要摔倒。朝言秀没办法，只能从牵着他转变为搀着他，两个人就这样略微艰难地走到了车站。

候车点的位置，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他们到时，公车正好抵达。

还算幸运，车上有多余的位置。

朝言秀付了票钱，便带着白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吹吹风会不会好一点？……还是说不能吹风，要注意不能着凉？

一路上，朝言秀都在反复思考这件事。

白昼一开始还能坐立，强打着精神甚至还能和他说笑两句，但路到半途就完全没了声息，头低垂着，不知是不是睡着了。

朝言秀看着他这幅安静的模样总是有些不安的。他往白昼那边靠了靠，让他的头能靠在自己的肩上。

轻微的呼吸的动静，自肩头传来。

车窗外，光影浮动。

一切都变成了线，随着沉闷的轰鸣呼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