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水混杂着眼泪模糊去视线，他默默落泪，无声无息地把委屈和无奈通通吞回肚子里。又想到他们之间的逢场作戏，泪愈发止不住了。

他好累，他真的好累。

要不然破罐子破摔，把话都说开，这样对彼此是不是都会好？

路衍抹了把脸，关掉水龙头，取下毛巾擦拭头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肿鼻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浴室里被花洒打了一顿。

换好衣服出来，床尾处多了一抹身影，床头柜那还有一碗糖水。路衍停在原地，拿起毛巾不断地擦脸，生怕给他看出些痕迹来。

他慌乱遮挡地动作都落入江侁的眼底，看得一清二楚。

“发生什么事了？”他缓缓走向前去询问道，抬手抽开他手里的毛巾。

暴露在空气中的脸被搓得有些通红，唇红齿白，水珠还挂在发梢末端摇摇欲坠。

上次在路茶楼哭了，现在也是。

路衍眼神左右闪躲着江侁的注视，不想流露太多情绪在他面前,便摆手示意没事，伸手想要拿回毛巾。但可能是突然的关心来得猝不及防，他抽了抽鼻子，眼眶又泛起一阵红意。

“没事。”他隐忍住颤抖地声音回道。

江侁把毛巾放在一旁，拖住他手，感受到不寻常的温度后带着他到床边坐下，指腹又触摸上他的手臂，才发觉他浑身都是冰冷的。

“身体痛才洗的冷水澡吗？”他抓起薄被一角，把整床被子铺盖到他身包裹住。

路衍已经分不清楚眼前人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关心他了，自顾自地点头，他不想管那么多了，不想管了。

此刻的泪腺像是彻底被打开，蓄满在眶内的泪水开闸似的往外流。

哪怕单安介入他们之间，成为第二个单祎。没关系，都没关系的，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不是吗？只要他不阻碍到江侁或者损害江家的利益，他都不会在意的。

真的……

“江侁，”他低头抽噎，“我们……结婚，明天……就去领证。”或许这样能让他悬挂在心口的患得患失减少一半。

江侁只是不作声地凝视着他，手轻轻压放在他的薄被上。这是他第二次哭成这副模样，第一次是初三那年，他哥哥出事那晚。

完全冷静下来已是一个小时以后，回过神来江侁不知何时离开了他房间。他的手里除了纸巾，还放有一碗薯生。

哭够心情舒畅多了，他起身回浴室洗把脸再出来，将薯生一口气吃光填填肚子。

放在腿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新的信息。他拿起来查看，是江侁给他发来的。

[休息好，明早九点准时到民政局，我带单安出去吃饭。]

路衍叹了口气，恹恹地把手机放下，躺回床上。其实江侁让他早回来应该是要说单安的事，若不是他突然情绪崩溃，或许是有事要交代他的。

他盯着置顶的流苏水晶灯，忖量半天，又翻出手机给江侁回复信息。

[明白了，路上小心。]

有事说事，按时交代，嘱咐关心，宛如真正的伴侣。